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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青泥何盘盘 残星破牖暗猜京华事

与长安赛事同时,蜀中。

蜀道蜿蜒,云雾深锁。在一间四面透风,屋顶残破的简陋书社里,二十四个年轻人挤作一团,他们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才十五六,如同落难的雏鸟,瑟瑟地挤缩在屋子里唯一一片勉强干燥的角落。潮湿阴冷的霉味混合着劣质灯油燃烧后的焦糊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凝滞、弥漫,几乎成了这群年轻人呼吸的一部分。

他们挤在用石头和烂木拼成的“条凳”上,蹲着,站着,彼此用单薄的体温互相取暖。他们褴褛的衣衫无法抵御这蜀地的湿冷,不少人嘴唇冻得发青,却浑然不觉,所有的热量仿佛都涌向了眼眶,聚焦在那个被数双手小心翼翼护在中央,正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物件上——一块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诗牌。

这是他们勒紧裤腰带,东拼西凑,甚至有人当掉了冬衣才凑够铜板买下的。为了这一刻,为了看那个曾与他们一起熬夜抄诗稿、许诺“苟富贵,勿相忘”的李十二郎,如何在长安的《大唐好诗歌》决赛上大放异彩。

“快!快!轮到第几个了?”陈十六焦急地问,声音带着焦灼的沙哑。他负责捧着诗牌,手心里全是汗。

“不知道啊!这劳什子玩意儿怎么翻页?”

旁边一个叫郑六的年轻人懊恼地戳着光滑的牌面,他们识字,但对这精巧的诗牌操作实在生疏。诗牌界面复杂,他们只勉强学会了打开“朱雀门诗板”看实时最热话题和进入大赛直通道观看比赛。

此刻,那通道画面正卡在一个模糊不清的诗俊诵诗场景,背景音嘈杂,评委们模糊的面孔似乎无甚表情,画面断断续续。

“刚才好像闪过一个‘丙’字?是不是有人被评了丙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不确定地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恐慌。

丙等就是末流!长安高手如云,评审的标准又十分严苛,李十二能行吗?

“别管那个!找找李十二的名字!花名册在哪看?”王五凑得更近,几乎把脸贴到牌面上。

一阵手忙脚乱。有人不小心划到了“拓影”功能,诗牌“咔嚓”一声,把众人惊慌失措的脸拍了下来,引来一阵低低的抱怨和哄笑。

“啊呀!怎么把我们拓进去了!”

“老天爷!这牌子还会咬人?”

“快关掉!快关掉!别浪费了仙气儿!”

“怎么关?哪里关?”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之时,又有人误触了评论框,打出一串乱码发了出去,急得直拍大腿。小小的诗牌在他们手里,显得格外娇贵又难以驯服。

“糟了!画面怎么卡住了?不动了!”陈十六的声音带着哭腔。果不其然,诗牌画面定格在某个诗俊诵读的画面,且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诗俊的诵诗声时断时续。

“能量!是能量快耗尽了!”一声低沉但有力的惊呼压住了众人的慌乱。是康二。他比这群人都年长几岁,曾在州府的驿站帮工数月,见识过官家往来使用的诗牌,略懂一些门道。

“快!都别瞎戳了!把亮度调到最低!关掉所有没用的东西!”

众人屏住呼吸,像对待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按照康二的指示操作。画面终于稳定了一些,但依旧模糊。他们错过了前面几个诗俊的表演,也错过了评审们平淡的反应,只隐约听到司礼官在喊一个名字,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和台下嗡嗡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李十二呢?”

“是不是错过了?都怪我们没弄明白!”

“这都快酉时了,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不知是谁发出的这样一个疑问,瞬间在逼仄的环境里引起了一阵恐慌。

比赛结束了?!

他们到现在都没听见李十二的名字,比赛就这么结束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包括李白,包括他们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哀叹声、抱怨声、疑惑声此起彼伏,与滴滴答答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还是康二,当即一声大喝,压制住了满屋的低迷情绪。

“都别慌!”

待众人情绪平复下来,他才继续说:“大赛到酉正戌初才结束,现在时候还早。再说了,若是比赛结束,评委必然要宣读魁首获得者。现在张相、贺监和王爷不还在那坐着吗?说明比赛还没结束!大家稍安勿躁,说不定李十二压轴出场呢!”

这一番清晰透彻又沉稳有力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大家都屏气凝神,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陈十六手中的诗牌上。

滋……滋啦啦……

屏幕上混乱的光点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画面似乎凝滞了一瞬,重新拼接回一个较为完整的、但依旧像隔着山雾的场景。

“半柱香……张相爷说半柱香不来就算弃权……”有人捕捉到了评审席模糊的对话,心提到了嗓子眼。

“弃权?!”

“李十二……迟到了?”

“长安……长安要把他拒之门外?!”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书社里炸了锅。

“不可能!”

王五第一个嘶吼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十二郎是什么人?!那是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主!他对这场大赛看得多重,我们比谁都清楚!他怎么可能迟到?!”

“对!绝无可能!”郑六猛地一拳砸在湿冷的泥墙上,一声闷响,泥墙陷进去一个凹坑“星夜兼程,蜀道杀匪都没耽搁!眼看就要到朱雀门前了,怎么会迟到?定是有人使坏!”

“有人使坏”这四个字,如同火星掉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所有寒门学子心中那根最敏感、也最脆弱的心弦。他们身处社会底层,太熟悉那些无形的壁垒与上层的倾轧。李白的才华太过耀眼,他的行事太过狂放不羁,他得罪了多少人?挡了多少人的路?

“是了!是了!”角落里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声音尖锐得刺耳,“定是那些长安的贵胄公子哥!自己诗才平平,怕被十二郎比下去,失了颜面!就在路上使绊子!”

“对!他们嫉妒!嫉妒十二郎的才华盖世!故意……故意把他挡在外面!或者……或者派了金吾卫刁难他!扣他的剑,拖他的时辰!”陈十六气的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完全不知道会场的新规,只是本能地将自己想象中最黑暗、最可能的阻碍投射上去。

他们谁也没见过长安的金吾卫,但都被蜀道上金吾卫盘查过,这些经历早已在他们心中刻下了对权势爪牙的深深忌惮。无论是哪里的金吾卫,那套统一的穿戴下都流着一样的脏血!

“金吾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冰冷的铁甲,傲慢的眼神,是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天然的恐惧符号。

“天杀的!他们定是收了黑钱!”

“十二郎那般傲骨,岂肯低头?定是被他们纠缠住了!”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敢动手?!”

恐惧和愤怒交织,在闭塞阴暗的书社里发酵、膨胀,几乎要冲破那残破的屋顶。仿佛长安城内,此刻正上演着一场针对他们蜀中骄子的无声而肮脏的围猎。那个模糊的“弃权”判决,在他们眼中不再是规则,而是赤裸裸的阴谋得逞的信号!

“这群王八蛋!黑了心肝!”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

“十二郎孤身一人……在长安无依无靠……”悲观的念头开始蔓延,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就在那香灰将落未落的最后一瞬,模糊的画面猛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撞入视野!即使画面依旧模糊,即使声音有些失真,那熟悉的,带着蜀地口音的朗朗之声穿透了雨幕和诗牌的杂音:

“蜀人李白在此!……”

“是李十二郎!”

“苍天啊!他赶到了!赶到了!”

书社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懊恼、焦急都被狂喜淹没。他们挤得更紧了,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方寸屏幕。

金墨书写的《蜀道难》诗稿在模糊的镜头下依然难掩其华彩,评审们脸上的惊异之色依稀可辨。当卢玉生的琵琶声铮然响起,李白的身影在台上腾挪闪转,以指为剑,纵声长吟时,书社里彻底沸腾了!

“噫吁嚱!危乎高哉!……”

他们跟着屏幕里模糊的身影一起大声念诵,声音盖过了滴答的漏雨之声。李白每一个充满力量的“剑招”,每一次激昂的顿挫,都仿佛直接劈开了蜀道的险阻,也劈开了他们心中的阴霾。这一刻,那个曾与他们一起在油灯下抄写诗稿、谈论理想的李十二郎,化作了真正的仙人,在长安之巅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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