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汤丽云愣了一下，“不能吧？”
她仔细想了想，而后十分笃定的说：“姐，你多想了，我看着这丫头长大的，我是她妈，我能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吗？她就是个自以为有几分聪明的傻子，你放心，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见汤秀娟还是一脸半信半疑，汤丽云安慰她：“这孩子我打小就跟训狗一样训她，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晓得她是多听话的，是吧？这次我不让她考学，她就算心里不情愿，嘴上不还是答应了吗？她什么都做不了的！”
“那你...以后打算咋办？”汤秀娟有些担忧的问。
汤丽云想了想，说：“哦，我打算好了，想让她在厂里打工几年，然后我打算把她嫁回李家村去！到时候托我小姑子找几个乡下汉子，让她相相亲，走走过场，到时候咱给她打几床不值钱的被子，让她嫁过去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汤丽云露出肉痛的表情，“就是彩礼估计只能拿几万了，这贱丫头是个没命享福的，我当时给她找那么好的相亲对象，她硬生生给我搞砸了！说不准她就是天生贱命，不配嫁那么有钱的人！到时候给她找个二婚的也行！”
汤秀娟叹了口气，附和道：“也是，你心里有成算就好，我就怕你一直拖着，不肯让她嫁人......”
“咋可能？”汤丽云捂着心口无力的摆了摆手，“早点让她嫁人、生孩子，我也放心了，有了孩子，总是能拴住当娘的心，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即使......”
汤丽云顿了顿，隐去了那句即将说出口的话，“她也放不下孩子的，你也是当妈的，咋会不明白这种感受，是不是？”
两个女人心有戚戚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
夜已深，房间早已熄灯了。
桃花洗完澡便早早的躺在床上了，许是今天回想起了故人，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心累。
房间里很寂静，文华在跟汤振宗打过电话之后就睡了，她连日奔波已久，此刻连睡姿都是紧紧蜷着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安全感。
上铺的兰花也没有什么动静，按说这时间她该追剧的，许是也睡着了吧？
桃花翻了个身，轻轻阖上了眼皮。
今晚会做梦吗？
......
她的意识昏昏沉沉，竟然回到了上辈子初入群芳阁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的她，不是李桃花，更不是季瑛，而是“阿树”。
阿树是个农家女。
最早的时候，她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自己的姓，她和另外两个女童被“爹娘”一同买回了李家。
她不知道新爹娘叫什么，只知道爹是个田舍翁，有几亩良田，娘唤作李汤氏，是个面相不讨喜的妇人。
三个饿得面黄肌瘦、晒得黑黢黢的丫头一字排开，李汤氏皱着眉上前检查这几个女孩子的头发，她怕她们头发中藏有虱子，传给了儿子就不好了。
半晌，她一拍手，看向站在身边的夫君，“郎君，可以起名了。”
李郎君重重咳了一声，开始给新买的女儿们起名。
他随手一指天，“你唤作阿云。”
他又一指地，“你唤作阿土。”
李家的院子里栽种着一颗开的灿烂的桃树，李郎君看到了它，手一指最小的那个女孩子，“你唤作阿树。”
于是她有了第一个名字，阿树。
阿树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没几天，她便摸清了新爹娘的情况。
说是爹娘，其实就是她们的主人。
她们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表面上是李郎君的女儿，实际上却是李郎君儿子李耀的婢女，只是李郎君自诩自家祖上出过做官的，轻易不肯堕了名声，便不许儿子表面上有伺候的人跟着。
他思来想去，还是买了三个“女儿”回来。
总不能委屈了宝贝儿子吧？
李郎君对不成器的儿子寄予厚望，他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为宰为相，也好为他李家光宗耀祖。
可李耀是个爱吃喝玩乐的混子，他根本不喜欢做学问，他最爱的是斗蛐蛐。
等过了几年，他长成了少年，他的爱好便换成了打马游街，他最爱去县里开着花楼的那条路，每当他同一众好友经过那桥上时，楼上的女人便探出白玉一样的藕臂，再垂下长长的丝绦，那香味顿时顺着彩带飘进了李耀的心里。
少年心思浮动，很快便被勾走了魂。
一个好友哈哈大笑着将他带了进去，甚至豪掷千金为他买下了头牌的初夜。
李耀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从此神思不属，整日整日流连于秦楼楚馆，为此李汤氏简直操碎了心，她一边怒骂着那些下贱的狐媚子，一边将年纪最大的女儿阿土开了脸，强硬的塞给了儿子当妾室。
家里的女人总比外面的女人干净吧？
李汤氏对外只说，阿土生病了，她病得太重，被她送去了附近的尼姑庵。
阿土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认命，从此足不出户的奉李耀为郎君。
李耀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看不上既不温柔小意也不漂亮的阿土，待她十分粗暴，甚至像之前一样把她当成婢女使唤。
可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阿土吃苦受累早已习惯，可偏偏她还要在床上侍奉李耀。
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那里经得住那样花样百出的招数？
嫁给李耀的第一夜，阿土惨白着脸昏死了过去。
李耀嫌她没趣煞风景，不耐烦的将她踹到了一边，自顾自的骑着马去花楼了。
李郎君气得怒骂李耀是不孝子，李汤氏一边抹泪一边怨怪阿土没本事，留不住郎君，她甚至不许阿云和阿树照顾她，可最后，两人还是偷偷去了。
这为奴为婢的四年，三人没少挨打受骂，算是相依为命的过了一段日子。
更重要的是，阿云深深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她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阿土，阿土一十八岁，阿云一十五岁，最小的阿树只有八岁，还是个小孩子。
也许哪天小郎君就看上她了呢？
因此她不希望阿土立刻就倒下，好歹...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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