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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扶登秦回答得认真,甚至带着点对提出这个问题之人的轻微不解——这应是基本常识。

“哦?这样么。”

谢覆舟脸上看不出失望,仿佛早料到这个答案。

他很是自然地从袖子里又掏出另一张纸,“那再看看这个。若是想在湍急如虎跳峡中段的位置增设一个分流堰口,选用何种材质能兼顾耐用与减少冲刷?”

扶登秦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虎跳峡中段水势凶猛,寻常青石恐难以持久。需用‘铁芯石’,以生铁为骨,外层覆以特制的三合土混卵石浇筑,最好能嵌入山体……”

谢覆舟听罢,点了点头,不等她歇口气,竟又抛出一个问题,这次是关于不同季节水位变化对堤坝基底的影响……

扶登秦一一解答,起初还耐着性子,但问题一个接一个,琐碎又跳跃,全然不像要正经讨论工程的样子。

窗外雷声轰隆,她心里那点因为梦境和谎言而生的忐忑,渐渐被这种莫名其妙的“考校”搅得有些烦躁。

她终于忍不住抬起眼,打断了他似乎还想从袖子里掏东西的动作,直直看向他:“夫君?”

“嗯?”谢覆舟动作一顿,迎上她的目光。

“你今夜冒雨过来,”

扶登秦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只是困惑,而非质疑。

“就是为了……问我这些吗?”

她晃了晃手中那几张被揉得有些发皱的纸稿。

“这些问题的答案,工部的卷宗里应当都有记载,甚至更为详尽。”

她实在想不通。这人看起来一身疲惫从外面回来,雨夜不去休息,却跑来她这里问一堆看似高深、实则基础又零碎的问题。

谢覆舟被她问得一噎。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方才回府时,那个新来的、名叫石岳的护卫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江姑娘似乎极怕雷雨夜,往年这时节总是惊惶”,让他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就绕到了西院。

他更不能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悄无声息,竟有那么一丝担心那个失了忆、变得怯生生的“江秦儿”是不是正躲在被子里发抖。

直接敲门关怀?谢覆舟做不出这种事。只好临时扯了份图纸,找了个蹩脚至极的借口。

此刻被扶登秦这般清澈的目光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番举动蠢得可以。袖子里剩下的那几张胡乱扯来的废稿,顿时变得烫手起来。

“……无事。”

他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只是恰好看过这几处疑难,顺道听听你的见解。既无碍,便早些歇息吧。”

说着,他几乎是有些匆忙地从她手中抽回那几张纸稿,看也未看便胡乱塞回袖中,转身便要走。

“夫君!”扶登秦见他这就要走,下意识又喊了一声。

谢覆舟脚步停住,侧过半张脸,廊下阴影模糊了他的神情:“还有事?”

窗外恰好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也映出扶登秦微微发白的面色。她抱着手臂,声音比刚才低了些许,混着雨声:“……我已经不怕打雷了。”

谢覆舟身形似乎僵了一下,这句话好似将他最后的遮掩一把扯下,让他无处安放的关心变得有些可笑。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了片刻。

最终,他转回身。

雨幕密集,油纸伞在他手中微微倾斜,伞沿滴落的水串成珠帘,隔在两人之间。

扶登秦看不清谢覆舟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穿透雨声,几乎可称之为落魄的哑意:

“你……你到底……”

他话未说尽,亦或是后几个字被骤然轰隆的雷声与更密集的雨响吞没。

扶登秦只看见他玄黑衣袍的下摆在风雨中晃动了一下,似想上前,又终究定在原地。

她不再给他追问或掩饰的机会,后退一步,抬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声清脆的闭合,果断利落,彻底替代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明白的追问。

门外静了一瞬,唯有雨声不止。

随后,脚步声响起,沉沉远去,消失在廊下。

此时的朝都,却是大好的阴天。

云层匀薄,天光柔和,既不晒也不闷。

公孙止独坐在自家庭院的石凳上,面前是一盘未了的棋局。

他指尖拈着一枚墨玉棋子,久久未落,眉宇微蹙,沉浸在黑白交错的困局中。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萧春和身着素雅裙裾,自廊后缓步走出,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目光落在棋盘上,只略略扫视片刻。

她并未出声打扰,只伸出纤指,从棋罐中取出一枚白玉子,指尖轻点,便将那棋子落在了一个公孙止此前未曾留意的方位上。

“此处如何?”她这才开口,声音平静。

公孙止目光随之落定,凝神看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恍然,随即又泛起不赞同的波澜。

“此子落下,固然可破眼前围堵之势,但过于激进,自断三口气,恐为后方埋下祸根。虽能破局,却也易将自己逼上绝路。”

他摇头,将手中那枚墨玉子轻轻放回罐中:“《棋经》有云,‘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一味求破,绝非上策。”

萧春和闻言,唇角牵起一抹淡而锐利的笑:

“公孙先生总是引经据典,思虑千重。殊不知有时局如危卵,瞬息万变,犹犹豫豫,反失先机。能破当下之局,便有一线生机。后事如何,破了再论不迟。”

她眼波微转,看向公孙止,“瞻前顾后,非丈夫所为。”

公孙止知她意有所指,不再执着棋道,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萧姑娘今日前来,不只是为破一盘残局吧?”

“自然。”

萧春和敛了笑意,神色转为凝重:“谢氏那边,兵力累积得如何了?”

“据探,谢覆舟这半年借沧江工程与私矿之利,暗中招募私兵,数目不小,装备亦算精良。”

公孙止语气沉缓:“勉强……或可与北疆驻扎的戍军一战。且他们据守沧江一线,漕运便利,粮草储备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为丰足。此为一大优势。”

萧春和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玉石棋盘。

她沉吟片刻,忽而问道:“那……当年皇后娘娘拼死送出去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谢覆舟……他当真是?”

公孙止执棋的手顿在半空,良久,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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