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盛夏被一场连绵的梅雨取代。灰蒙蒙的天幕低垂,雨水仿佛无穷无尽,将整个木叶笼罩在一片湿漉漉、淅淅沥沥的阴郁里。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带着泥土和腐烂枝叶的潮湿气息。训练场变成了泥潭,每一次踩踏都溅起浑浊的水花,湿透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冰冷而沉重。
佐助讨厌这种天气。雨水模糊视线,泥泞阻碍脚步,连汗水都无法痛快地蒸发,憋闷感从皮肤一直渗入骨髓。更让他烦躁的是,左臂深处那早已愈合的旧伤,在持续的阴冷潮湿中,竟隐隐泛起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快的酸胀和沉坠感,如同埋下了一根陈旧的、在雨天作祟的钢钉。这感觉虽远不及当初溃烂时的剧痛,却如同附骨之疽,在每一个需要精准发力的瞬间,在每一次苦无脱手的刹那,微妙地干扰着他,提醒着那场几乎被刻意遗忘的狼狈高烧和冰冷手术刀。
他结束了一场效率低下的雨中训练,拖着被泥水浸透、沉重疲惫的身体,沉默地走在回宇智波大宅的路上。雨水顺着湿透的黑发滑落,流进脖颈,带来阵阵寒意。路过那条人烟稀少的岔路口时,脚步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
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了小巷深处——汐之诊所的方向。
一股莫名的冲动攫住了他。不是因为手臂那点微不足道的酸胀。更像是一种……在冰冷的雨幕和沉重的疲惫中,被那扇透出温暖光线的门所诱惑的本能。仿佛那灯光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短暂的、可以躲避湿冷和烦扰的庇护所。
等他意识到时,双脚已经带着他,踏上了主街湿滑的石板路,朝着那扇透出光亮的木门走去。
推开诊所的木门,一股与外面阴冷潮湿截然不同的、温暖而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他湿透的身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的药草香,比医院那种浓烈的消毒水味要温和、好闻得多,其中还隐隐夹杂着那股他熟悉的、如同深谷夜兰般的冷甜气息。这味道让佐助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松弛了一瞬。
药师汐就站在办公桌后。她背对着门口,微微踮着脚,正将一摞厚重的、看起来像是病例记录的文件,费力地塞进书柜最上层的格子里。雾蓝色的长发被她随意地用一根素色的木簪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柔顺地垂落在纤细的颈侧。暖色调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专注而略显单薄的背影。
听到门响,她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侧过脸,声音带着一丝确认的询问,温和地响起:“抱歉,请稍等,马上就好。” 那声音在安静温暖的诊所里,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佐助僵立在门口,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迅速汇成一小滩。冰冷的雨水带来的寒意和诊所内温暖干燥的气息在他身上激烈交战,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该说什么?难道说“我的旧伤有点酸”?这理由听起来简直愚蠢透顶!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几乎想立刻转身退入雨幕时,汐终于将那摞沉重的文件推到了最里面,轻轻呼了口气,转过身来。
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时,那双紫银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那惊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眼底漾开一圈涟漪,随即迅速沉淀下去,被一种了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的无奈取代。她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扫过佐助湿透的、还在滴水的衣衫,落在他下意识微微拢起的左臂上。
“佐助?”她微微扬眉,语气带着点确认,但更多的是了然,“这么大的雨……快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通道,示意他不必站在门口吹冷风。
佐助抿紧了唇,像一尊移动的、湿淋淋的雕塑,僵硬地踏进诊所。冰冷的水珠从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痕,与诊所里温暖干燥的氛围格格不入,显得异常狼狈。
汐的目光在他留下水渍的地板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快步走到诊疗床旁边,拿起一块干燥的白色大毛巾,转身递给佐助。
“先擦擦,这样会着凉。”她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照顾一个淋湿的病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毛巾柔软厚实,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干净气息。
佐助看着递到眼前的毛巾,喉结滚动了一下。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被身上冰冷的湿意和诊所内舒适的暖意打败。他沉默地接过毛巾,动作有些粗鲁地擦拭着头发和脸。干燥温暖的触感包裹住冰冷的皮肤,带来一阵短暂的舒适。
“手臂不舒服?”汐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已经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一个干净的记录板。她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探究,没有“看吧果然如此”的意味,只有纯粹的询问,如同医生面对一个普通的主诉。
佐助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他捏紧了毛巾,指节泛白。承认伤口的“不适”,仿佛是在承认某种他一直抗拒的“脆弱”。他别开脸,视线落在药柜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签上,声音低沉而含糊:“……有点酸。下雨天。”
“旧伤在阴冷潮湿天气出现酸胀沉坠感是常见现象。”汐一边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一边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受过严重创伤和深层感染的地方,局部血液循环和神经恢复都会受到影响。过来坐。”她放下记录板,走到诊疗床边,拍了拍铺着崭新一次性垫布的位置。
佐助迟疑了一瞬。身体对温暖的渴望和对暴露脆弱的抗拒再次拉扯。最终,他还是沉默地走过去,在诊疗床边沿坐下,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将擦得半湿的毛巾随手放在一旁。
汐拉过一把带滚轮的转椅,在他面前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她没有立刻去碰他的左臂,而是微微前倾身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紫银色的瞳孔清澈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需要我帮你解开绷带检查一下吗?还是只想要点缓解酸胀的药膏?”她给出了选择,语气温和,将主动权交还给他。
佐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双眼睛吸引。那里面没有任何逼迫,只有一种沉静的、等待他决定的耐心。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很陌生。他喉头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左臂的绷带上。那绷带还是他自己胡乱缠的,远不如她当初包扎得整齐美观。
“……解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道。与其说是为了检查,不如说是……一种隐秘的、对那晚她那双映照着自己狼狈模样的眼睛的试探?还是对那温暖治愈的绿色查克拉光芒的……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待?
“好。”汐的声音依旧平稳。她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器械台前,熟练地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橡胶薄膜包裹住她修长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她拿着消毒棉球和一把小巧的剪刀走了回来。
她重新在转椅上坐下,这次靠得更近了些。那股清冽的冷甜气息混合着干净的橡胶味和淡淡的药草香,更加清晰地萦绕在佐助的鼻端。她没有说话,左手极其稳定地托住了佐助左臂的手肘下方,固定住位置。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橡胶手套传来微温的触感,稳定而有力。
右手拿着剪刀,动作精准而利落地剪开绷带打结处,然后沿着缠绕的方向,一圈圈小心地剪开、剥离。她的动作流畅而专注,每一次剪刀的开合都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韵律感。诊所里异常安静,只有剪刀剪断绷带的细微“咔嚓”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两人之间那几乎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微妙的呼吸声。
当最后一层绷带被揭开,旧伤完全暴露在温暖明亮的灯光下时,佐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有些紧张地看向汐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一丝看到丑陋疤痕的异样表情。
然而,汐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伤疤上,如同艺术家在审视一件需要修复的作品。那目光里没有嫌弃,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专业的评估。她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食指,指腹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按压在疤痕周围的肌肉上,感受着皮下的温度和张力。
“这里?”她按压着疤痕上缘一处微微发硬的位置,抬眼询问佐助,“酸胀感最明显?”
佐助的身体在她指尖落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那隔着橡胶的、带着专业力度的按压触感,清晰地传递着。他喉咙有些发紧,勉强点了点头:“……嗯。”
“这里呢?”她又按压向疤痕中心,那里颜色最深,摸起来也最硬。
“……也有。”佐助的声音更低了些。被她如此直接地触碰着这道代表着他脆弱和狼狈的印记,让他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挣脱那带着专业魔力的、温和的掌控感。
“肌肉和筋膜层有轻微的粘连和挛缩,疤痕组织压迫了部分末梢神经,加上天气影响,循环不畅,所以会有酸胀沉坠感。”汐一边解释,一边收回手。她的目光离开伤疤,重新看向佐助的脸,“问题不大,但需要定期按摩和热敷来松解粘连,促进循环。今天时间有点晚,我先帮你用点药缓解一下。”
她站起身,走到药柜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佐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暖光下,她米白色上衣包裹的身形显得纤细而挺拔,挽起的雾蓝色发髻下,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她专注地挑选着药瓶,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很快,她拿着一个深蓝色的小玻璃罐回来了。旋开盖子,一股清凉醒脑、带着浓郁薄荷和樟脑气息的药膏味散发出来。
“我自己……”佐助下意识地想拒绝她亲自上药。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比刚才隔着橡胶手套的检查更让他难以承受。
“这个需要配合特定的按摩手法,促进药力渗透效果才好。”汐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直接打断了他未出口的拒绝。她重新坐下,用小刮板挖出一点深绿色的、半透明的药膏,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
然后,她摘掉了右手的橡胶手套。
佐助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掌心处带着一层薄薄的、属于常年进行精细操作形成的微茧。此刻,那只手正覆上左手掌心的药膏,双手掌心相对,轻轻揉搓着,让药膏在体温下化开,散发出更浓郁的清凉药香。
下一秒,那只失去了橡胶阻隔、带着药膏微凉和体温的右手,直接覆上了佐助左臂那道狰狞的伤疤。
“唔!”佐助的身体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睁大。
——冰冷。那药膏的凉意如同初融的雪水,瞬间渗透皮肤。
——温热。她掌心的体温紧随其后,如同包裹着冰块的暖玉,清晰地传递过来。
——柔软。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压在疤痕组织上,力道适中地开始揉按。
三种截然不同的触感——药膏的冰、掌心的暖、手指的柔——如同三道交织的电流,顺着伤疤处的神经末梢,以惊人的速度奔涌而上,瞬间冲垮了佐助所有的防御和思考能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清晰到令人战栗的感官风暴。
她的动作很稳,很专业。拇指和其余四指配合,指腹沿着疤痕的走向和周围紧张的肌肉纹理,打圈、按压、推揉。每一次按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清凉的药力和温热的掌温一同渗透进皮肉深处。那酸胀沉坠的不适感,在这专业而有力的按摩下,竟真的如同冰雪消融般,开始一点点化开、缓解。
佐助僵硬地坐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左臂,然后又疯狂地倒流回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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