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商临也反应过来,明白了大半。
“您怀疑,是陛下动的手?”
“不是怀疑,是确信。”
这对兄妹与给赋司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除了成华帝,没人在意这对兄妹死活。
商临怔了下,低声喃喃:“陛下不都已经宽宥他们了吗……”
寒褚黎闭了闭眼,声音艰涩:“他们的恩典,是我拿太子之位,换来的。”
“什么——”商临猛地瞪大双目。
若真是如此,成华帝此举,可真是完全不把他们殿下放在眼里了。
再睁开眼时,寒褚黎已经把泪光都憋了回去。
只是眼神中的失落悲伤与迷茫,怎么也遮掩不掉。
天家无父子。哪怕是把他从小养大的皇兄,在皇权面前,也丝毫不留情面。
他没有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现在连皇兄也没有了。
邈邈黄金楼,人情淡如尘。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痛却无法挣脱。
御书房里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抬手,一下一下捋着自己的脖子。
“殿下?殿下!”
商临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手指在脖子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红痕,吓得使劲拽住寒褚黎衣袖。
寒褚黎被天外之音唤回神,怔愣片刻,才感到脖子上隐隐传来钝痛。
“殿下……”商临急的眼眶发红,“您这是怎么了啊……”
寒褚黎猛地抖了一下,攥了下手指,安抚道:“我没事。派人把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商临不放心地望着寒褚黎:“殿下,您心里不痛快就跟属下说。”
寒褚黎微微牵了牵嘴角:“我真没事。你快些去吧。我回房休息了。”
拒绝了商临的搀扶,寒褚黎一个人慢慢回了寝殿。
他脑子乱的很,甚至没有心思去查叛徒是谁。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告诉他,查不到的。
给赋司已许久没进过新人,皇兄安插的人,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他都丝毫不曾察觉。
怪不得每次他去闲庭阁,皇兄都知道得那么快……
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即使他知道皇兄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皇兄不过是想让他听话。
即使知道他并不想做笼中的鸟儿。
在大雍未来几十年的社稷面前,亲弟弟的喜怒哀乐并不重要。
或许连他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重要。
寒褚黎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悲哀。
离他二十岁生辰还有不到三个月。
他还能自由多久呢?
身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血腥气。寒褚黎叫人烧水沐浴,没有商临服侍,他疲惫地迈入浴桶,在微烫的热水中缓缓合上眼。
红帐层叠,暖香浮动。
他睡眼迷蒙,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他从水中捞起,那柔软的布巾把他包起来,打横抱到了床上。
他没有反抗,一只手搭在那人脖子上,似寻求安慰般,鼻尖轻轻蹭着那人颈侧。
那人淡淡一笑,撩开濡湿的布巾扔到地上。坐在床边,手指卷起一簇他的发尾。
他身上还残留着水珠,洇湿了床褥。
许是感到有些冷,他抬了抬身子,想要与那人靠得近一些。
那人缓缓俯身,在他眉心烙下一吻。
他轻轻一颤,似邀请般搂上那人的脖子。
那人身上有熟悉的兰花香气,缠绕在他身上,似催情的冷香,带着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沉沦。
寒褚黎猛然睁开眼。
他竟然在浴桶里睡着了。
还又梦到那场荒唐的梦!
这次的梦比上次更加完整,细节也更清晰。
他最近没有见过国师,不可能梦到未来之事。只有可能这梦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只是当时惊吓过度,他醒来便忘记了大半。
寒褚黎狠狠砸了下水面,心绪如荡漾的水面久久难以平静。
去他妈的伤春悲秋,现在更要紧的是处理掉沈墨辞那个混球!
寒褚黎踏出浴桶,草草擦干了身子,披上衣服。
外面天光微明,他竟在浴桶里睡了一夜……
嗓子还有些不舒服,头也有些痛。
应该是感冒了。不过不严重。
国师还未出关,他不敢贸然打扰。
他记得今日是庙会,外头正热闹着。
左右今日无事,他不若也出去逛逛,多少也能散散心。
街上的人比他想象中还多。
寒褚黎带着雪纱帷帽,买了份栗子糕,边吃边漫无目地走。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最热闹的地方——泰熙寺。
栗子糕有点干,寒褚黎没吃两口就感到有些难以下咽。将剩下的栗子糕包好塞进怀里,拾步上阶,跟着人群走入正殿。
今日庙会,各家姑娘小姐难得能出来走动,佛堂里上香的人格外多。
文殊菩萨端坐在莲花台上,慈悲的双目注视着底下芸芸众生。
寒褚黎不是来求神拜佛的,嫌人挤,索性躲到了佛像背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寺庙,大雍因国师确有神力,信奉神佛者比前朝更多也更虔诚。
但他对佛祖却没有几分兴趣。
或许只是来闻闻寺庙里清静的檀香,以驱散梦里那挥之不去的恼人味道吧。
不可能有人发现他躲在这里,寒褚黎摘下闷热的帷帽,随意丢在一边。
背靠着供台席地而坐,眼睛刚适应背光的黑暗,后门便唰得一下被打开。
一个老和尚探进门内,看到寒褚黎后,很明显愣了一下。
视线乍然被强光覆盖,寒褚黎皱了皱眉。适应了片刻才瞧清楚面前站着的是谁。
如果他没记错,这秃驴应该是泰熙寺的住持圆修和尚。
小时候他同皇兄一道来上香,与这位住持有过一面之缘。
这老和尚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寒褚黎在他身上闻到了明显的,烧鸡和梨花白的味道。
老和尚被抓包了也不在意,悄声掩上后门,坐到寒褚黎旁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浸出油的油纸包,和一小壶白酒。
打开油纸包,撕了根鸡腿给寒褚黎。寒褚黎盯着还冒着热气的鸡腿无语片刻,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嗓子,说:“吃不下去。”
“感冒了啊。”老和尚没跟他客气,举着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寒褚黎哑着嗓子嗯了声。
老和尚瞥他一眼,见他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决定当不认识,说话就能随意些。
咽下一口鸡肉再喝口酒,老和尚拿袖子擦擦嘴,说:“可别把贫僧喝酒吃肉的事儿说出去哈!尤其别告诉外头那个长眉毛的!”
长眉毛应该说的是苍颜鹤发的住持。寒褚黎睨了他一眼:“你不该自道‘贫僧’,你应该称自己为‘本大爷’。”
“哈哈哈!”老和尚屈起一条腿架着胳膊肘,“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世间万般皆是虚妄,贫僧又何必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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