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来到正厅,环顾四周,将寨旗拔下。
张九爷大概六十岁上下,面容清逸,身姿如松,花白的胡子打理得整整齐齐。
“张某参见穆国公。”张九爷行礼如仪。
“张公请起。”宇文泰双手搀扶张九爷。
两人坐下,张九爷不由自主地拿起水烟。
“老了,不中用了。”张九爷坦然说道,“老是想抽两口。青龙八年,我看见文展在城隍庙一带要饭,让人欺负,我就不忍心,认他做干儿子。”
张九爷啪嗒啪嗒,抽了两口。
宇文泰静静地听他说话。
“夫人去得早。我老是想认个一儿半女,不就是为了想老了有个依靠!”张九爷吐出眼圈,“起初文展还挺孝顺的,但是手段狠辣,心不够正呢!他老是想女人,他杀了猎豹山前任匪首,那个匪首是个鳖孙,名字我也记不清了。”
“万恶淫为首。[1]”张九爷的声音愈发凄厉,“文展对我愈发不尊重。我打发他去做生意,不好好做,老想着做土匪。诶,他没有才情,只会杀生,罪过哦!”
张九爷自说自话,幡然醒悟。
“穆国公,您不一样!”张九爷上下打量一番,“我以为你是要打道回府,结果您骗了我。”
“哦?”宇文泰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你来猎豹山,文展他问过我。”张九爷搁下烟杆,“我说如果水攻,你宇文泰只能回去。后来,你派五千人借道猎豹山,进入凉州。我就知道,你不只是为了剿匪。你的眼光很长远呢!”
宇文泰浅浅地点头。
“那么依张公的看法,这樊城刺史孔辉是否参与谋反呢?”宇文泰抛砖引玉。
“诶哟。”张九爷猛吸一口水烟,“猎豹山的匪寇已经消除殆尽。凉州的匪寇不成气候,孔辉只不过一贪生怕死的人,穆国公自有定夺的!”
“九爷不愧是老江湖。”宇文泰称赞说道,“有兴趣在穆国公任一官半职吗?”
“张某谢穆国公。”张九爷行礼如仪。
宇文泰命令将士在猎豹山休整几日。
巳时。
穆国公府,书房。
舒琳一袭驼色彩绣木兰云锦棉袍,梳着螺髻,戴着金玉满堂耳坠。
芸香推门而出,行礼如仪:“奴婢芸香见过舒夫人。”
“云舒呢?”舒琳问道。
“回舒夫人。主子刚刚看完奏章,现在正在复查。”芸香说道。
“嗯。”舒琳说,“我派人炖了蛤蜊米脯羹。你退下吧,我进去看看她。”
“是。”芸香行礼如仪。
舒琳进入书房。
“芸香,再给我磨一下墨。”卫昕捂着嘴,“我现在复查,发现有一句话没加上去。”
怎么没声音呢?
“芸香。”卫昕摊开奏章,看见舒琳,“母亲,见过母亲。”
卫昕立马起身,跪下道:“云舒不知是母亲来了。这芸香,也没通报?”
“起来吧。”舒琳温柔说道,“是我让她下去的。你这一个多月,不是在书房看奏章,就是去校场练兵,要不就是看看良田,我连你的面都没怎么见过。”
“是我的不是。”卫昕立马解释,“逾明在外征战。这朝政的事情,他既然托付了我,张仆射帮衬,我就想着把事情办好。不能给逾明,还有穆国公府丢脸。这一个多月,我没怎么跟母亲说话聊天。是我的不对,请母亲恕罪。”
卫昕再次跪下,行礼如仪。
“你这孩子忒见外了。”舒琳眼神温柔,“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是。”卫昕微微低头。
两人坐在位置上。
曲玉端来水盆,还有漱口用具。
卫昕简单擦擦脸,然后漱口。
“云舒。”舒琳命人端来羹汤,“我让厨房端来蛤蜊米脯羹,你趁热喝吧。”
“是。”卫昕眉开眼笑,“多谢母亲。”
卫昕正要喝着羹汤,余白在书房说:“主子。樊城来信。”
“进来。”卫昕搁下羹汤。
“余白见过舒夫人,张夫人。”余白将密信递给卫昕,“这是五百里加急文书。还有主公的一封信。”
“既然是公事,那母亲就先回去了。”舒琳说。
“好。”卫昕行礼如仪,“母亲慢走。”
余白微微欠身。
“余白,你先下去休息吧。”卫昕看着信,“你也守了一晚了。”
“是。”余白离去。
加急文书:猎豹山的势力消磨完毕,匪首文展身死,首级已经寄回。猎豹山共歼灭三万九千二百五十三人,俘虏一万零七百四十七人。其中十八个头目,送回金城斩首。
宇文泰书信:云舒,见字如面。猎豹山的战事结束,偶然识一道人,名叫张九爷。此人内心赤诚,对樊城内外了如指掌。既然孔辉与甄寂想要谋反,我就趁势而为。我听张琛说,你日日批阅奏章到次日早晨,辛苦了!有贤妻如此,深得我心,是我之福。战事即将结束,就要归家。想你入眠。顺便问母亲安康,逾明留。
卫昕磨完墨,提笔写道:逾明。见字如面。我每次批奏章,想到你日日夜夜,为大周内外殚精竭虑,就很感慨。感觉要多为你做些什么。既然你将国公府内外,及朝政之事托付于我,我只能用心办好,才能安心,以承你意。快快归来,想你入眠。云舒留。
她将信纸放进信封,然后用火漆封好。
二月初八,宇文泰大张旗鼓,进入西凌地界。
宇文泰带领军队驻扎距离樊城四百里处。
樊城刺史府。
“锁峰。”孔辉说道,“猎豹山死了差不多四万人,十八个猎豹山头目,全部送往金城斩首。”
“你什么意思?”甄寂问道。
“投降吧。”孔辉捂着脸说,“我们押错了。你与宇文泰沾亲带故的,你不怕死,我害怕呢。”
“没用的东西,谋反不进则退!”甄寂说,“怎么能随意改变主意呢?”
“哼。”孔辉扭过头。
樊城营寨。
宇文泰与张九爷正在看着地图。
“练川。我们若是与孔辉开战,难免会伤害到百姓。”宇文泰沉思片刻,“现在我们的粮食还不够,这种有点麻烦了。”
练川是张九爷的字。
“主公,何不弄出一个架势来呢?”张九爷说道。
“你说说看。”宇文泰说。
“这孔辉想着我们粮草不足,毕竟我们在猎豹山踌躇一个多月。”张九爷正色说道,“我们在凉州,杏州各有五千兵马。若是主公命人在金城运粮,这孔辉必定内心发毛。甄寂毕竟与主公有些许亲戚关系,这甄寂不是真心谋反,但是迫于形势而为,他的内心底气皆不足。”
“嗯。”宇文泰点点头。
“主公,若是让他们有错觉,想着是长期对峙。”张九爷竖起两根指头,“这孔辉摇摆不定,主公就只有一个敌人了。”
“那甄寂如何啊?”宇文泰问道。
“甄寂不是与梁夫人是表兄妹吗?”张九爷抽着水烟。
“嗯。让梁怡给她表兄写信。”宇文泰说道,“算,然后骗。”
“主公英明。”张九爷微微弯腰。
穆国公府。
书房。
幕僚们喝着茶。
卫昕隔着屏风,静听谋士们说话。
“张夫人,如今主公在樊城四百里处驻扎。”郭济眼神流转,“甄寂孔辉毕竟还在樊城,若是主公挑动,就会变被动。”
“拿下樊城不是重要。”张琛发话道,“我们是如何追究甄寂与孔辉,才是重点?”
“民心才是重要的。”卫昕说道,“若是为了追究谋反之事,强行攻城,逾明将陛下带在身边。朝廷内外不免就会有人拿来作文章!”
“我与张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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