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如许肆言所说,面前的人,从未想要复生。
她比任何人都厌恶自己的存在。
“沈曜”不再流泪了,她又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染血的帕子被她攥得发皱。
“这里是沈曜的回忆,却是我的囚笼。我想要离开这里,入六道轮回也好,魂飞魄散也罢,只要离开这里。”她忽然直起身子,语气有些急切。
“阿曜姑娘,”许肆言斟酌了很久,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称呼了,既然沈既望这样喊她,那他干脆也这样喊,“关于幻境的破解之法,你可有什么头绪?”
“简单,杀了我。”她说得很是轻松。
沈既望猛然抬头。
“没听错,就是杀了我。”阿曜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们来找我,是已经知道了这事呢。这个幻境是我与沈曜的记忆构成的,我死了,沈曜的肉身也会跟着腐坏,附着在上面的复生阵毁了,幻境自然也就破咯。”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沈既望啊,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不好学呢,真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幻境里的流速是与外界不同的,也许你在里面都轮回好几世了,外面的人才刚喝了一口茶。”
“所以,现在是第几次?”许肆言问。
“第十七次吧。前几次我陪他演了几出恩爱夫妻的戏码,相识、打仗、成亲、离世,然后再一次回到最初,反反复复地演这出戏。他以为我忘了,实际上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轮回了那么多次的记忆堆叠在一起,回想起来总是叫人烦得慌。后来有一次我懒得陪他闹了,索性就‘自杀’了。”阿曜笑了,“那一次,他的慌张与以往都不同。为了试探他,我索性每一次都找不同的时间‘自杀’,试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不过顾流华不是蠢货,他很快也知道我的心思了。于是,他就在这里,”阿曜指了指门的方向,“安插了‘眼睛’。”
是门外那些侍从。
“每次我要做什么,刀还没架到脖子上呢,顾流华就来了,死都死不成。现在想来,真是冤孽啊。”
烛光忽然闪烁得厉害,似有冷风吹过。
可此正厅里的门窗分明是紧闭着的。
屋内的人默契地没再发出声音,等了很久,却并没有发生什么。
嘉兰公主棺前,巨大的法阵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顾流华倚在石棺一角,正是棺椁内公主头部的位置,他的左手手腕被割开了,叠在法阵上,血止不住得流,沁入法阵的纹路上,随着无数的鬼魂缓缓汇入石棺底下。
“顾流华,你错的太多了。”林清生立于顾流华前,长剑染血。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嘉兰了。”顾流华没有理会林清生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很想她。”
“你这样做,沈曜会恨你的。”
“我去黑市偷了鲛珠,我终于见到嘉兰了。可她似乎不喜欢我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死而复生之术,那不是沈曜。”
“她怎么能不喜欢我呢?她想要四海清平,我便单枪匹马跑去杀魔族,她喜欢悬铃木,我便亲手把悬铃木栽了满座城。她与我结发,与我喝合卺酒,与我许下山盟海誓,这不过才过了百年,她怎么就食言了呢?”
“停下吧。”
“放过沈曜。”
“她早就死了。”
林清生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似乎是被某个字眼刺痛了神经,又像是被提醒到什么,顾流华的眼神清明了一瞬,眼底却更为癫狂,显得极其神经质:“不!她没死!她永远都不会死!”
他挣扎着膝行到林清生跟前,左手已经完全脱了力,他只能用一只手拽着林清生的衣角,央求道:“春酒,再帮我一次吧,求你了。”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等我的血流干了,阵法就成了……嘉兰就能回来了……你不要拦我,好不好,求你了……”
“不,不对。”顾流华又摇了摇头,“沈既望在鲛珠上做了手脚,我进不去了。春酒,你去帮我阻止沈既望好不好……他在里面,他要杀了嘉兰!”
林清生:“……”
林清生弯下腰,叹了口气,仔细地擦去了顾流华脸上的污血。
“我来的路上,看到了许多游魂。在这个阵法里。”林清生顿了顿,又道,“我数了数,有一千零八十人。快一百年啊,足足一千零八十人。”
“什么?”顾流华怔怔道。
“顾氏供奉了几千年的凤凰像,偏偏因为一个年轻家主的一句狂言,显了形。顾流华,你还记得你当初许的第一个愿吗?”
“你说,你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书,师傅教导你忠君,教导你贤明,教导你爱民,却没有教你怎么抵御异族作乱。即便是再神勇的武将,面对魔族祸乱凡间,都是无能为力的。”
“你跪在凤凰像前,说,你想为百姓求一个出路,你要杀尽天下魔族。”
“凤凰像应顾氏一族的欲望而生,这是祂几千年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赤诚的愿望。”
顾流华抬头,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又被林清生不厌其烦地擦去,眼前的人清瘦隽秀,恍惚间,容貌竟与那尊白玉雕成的神像逐渐重叠。
“于是,祂允诺了。”
“春酒……”
顾流华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流华,你早就忘记你的本心了。”
林清生站起身,长剑直指顾流华眉心,冷声道:“你少年许下诺言,要世间再无邪祟,可现在呢?豢养魔物,与魔族勾结,杀你曾经救下的百姓,害你曾经收入门中的弟子,你现在和你少年时口中的魔物有什么区别?!所谓的复活沈曜,不过是你放任心中贪欲的借口。你对不起沈曜,更对不起你自己!”
忽然,地宫内法阵红光大作,所有的纹路像活过来一般,纷纷蠕动着毫无规律的线条,向二人涌去。那些线条巧妙地避开了林清生,有些爬到了顾流华身上,但更多的是爬到了石棺上,紧紧地缠绕着棺身,从头至尾。
顾流华猛然大笑起来,松开了紧紧攥住林清生衣角的手,一边咳嗽着吐出血沫一边向后退去,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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