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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公主府正门高大宏伟,梁柱都涂以金漆彩绘,威严中尽显富丽。这宅邸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公主应有的规制,但这就是李繁宁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至少看得出,延德帝对她的宠溺绝非一般。

沈琅不由暗自惊叹,对盛安公主这四个字有了更深的认知。他这下才反应过来,沈骤从了公主得罪的是裴序,可若是不从,问题似乎更严峻。

万一惹恼公主,挨打的可就不是沈骤一个人了。

沈琅后知后觉,转头急哄哄想与沈骤说些什么,但碍于前后皆有侍女在旁,不好乍然出声,他动了动唇,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兄弟俩一路无言。

到了前厅,青雘道:“烦请沈二公子在此稍坐片刻,公主在后院等着大公子,大公子请随奴婢来。”

啊,沈琅担忧地看向沈骤,沈骤也作出迟疑的样子,道:“我那个……摔伤了腰,强忍一路实在受不住了,要不还是让我家小弟扶我同去吧。”

沈琅忙点头道:“对对,我扶他吧,他矫情得很,别让公主等久了。”

要是沈骤嘴上没个把门再说错了话,有他在旁,说不定还能圆上一圆。

再不济,也能替沈骤把尸体扛回家吧。

谁料这侍女强硬得很,“大公子实在走不了,奴婢让人备轿。”

她说罢便要吩咐下去,沈骤忙说:“呃不用不用,我还勉强能走……”

青雘颔首,这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骤只好移步。

比之前院的富丽堂皇,后院的景致则大为不同,更多以山水为主,假山环绕,古木参天,曲廊贯穿全园,从漏窗能看到远处错落有致的亭台。

只是这样的美景,却莫名显得孤冷。

沈骤扶着腰,一瘸一拐道:“敢问姑娘,盛安公主宣见在下,是……有什么要紧事?”

青雘看他一眼,道:“公子去了便知。”

“哦……”沈骤讪讪一笑,侧目巡视一圈,又问:“这园子里好像没什么人?怪安静的。”

青雘说话时不住打量他,“公主喜静,园子东边是公主起居之处,平日少有人走动。”

“这样啊。”沈骤又说:“那实在太可惜了,这么大一座园子空着多浪费,人多才热闹嘛。不过你们府上的花匠手艺不错,这春兰对温度和水分要求甚高,花期不长,眼下都暮春了还开得这样好,想来是费了心思的。”

青雘不由问:“沈公子对花草很有研究么?”

“一般一般。”沈骤嘿嘿一笑,“我们扬州有个牡丹姑娘,那栽花的手艺可是一绝,我曾重金聘她打理过沈宅的花卉,可惜后来手头紧,她便去别家了。欸,你们公主府缺花匠么?”

“不缺。”青雘蹙了下眉,态度略微冷淡。

方才没注意,现在听起来,他的声音与那位也不大一样。

谢临舟的声音像他的人,意气而不张扬,带着少年人缱绻的温柔,一言一语沁人心脾,而沈骤与之相比,嗓音要略低一些。

说话也没什么气质,正如他整体给人的感觉,那是一种……世俗的普通。

和长安城所有碌碌无为的公子哥一样,平淡无奇。

怎么会有人能顶着这张脸,呈现出全然相反的韵味。

青雘不语,陷入沉思。

穿过垂拱门便是公主居住的宅院,两人走近,沈骤才看到有个年轻男子跪在门外。

他穿了身蓝白相间的澜袍,高高束起的马尾和笔直的背影,像极了某个人。

沈骤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

见青雘来,那人便青雘姑娘青雘姑娘地叫着,青雘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领着沈骤进了院子。

待走远了,沈骤才问:“那人是?”

“无关紧要的人。”青雘道:“他原是公主府上的幕僚,不过前些天侍奉公主时摔碎了一个茶盏,惹得公主很是不快,便给了银子要将他遣出府去,谁料他不肯,已经在这跪了好几日了。”

这其中原因定不是一个茶盏能解释的,沈骤没有再问。

青雘却侧目看他,继续道:“沈公子不好奇公主因何会为了一个茶盏发火么?”

沈骤恭维道:“公主行事,定是有她的道理。”

“那本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茶盏,但那人摔碎之后吓破了胆,当即就跪下来求饶。”

青雘看着沈骤说:“公主不喜欢他们战战兢兢。”

这个“他们”,指的是那些长得像谢临舟的人。

而战战兢兢,就不像他了。

青雘想看沈骤的反应,他却只是恍然大悟道:“的确,侍奉在盛安公主身边,没点稳重可不行。公主这般尊贵之人,哪怕是底下人,也必定是要求甚高的。”

青雘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朝沈骤福了福身说:“公子在此稍候,奴婢去请公主来。”

沈骤笑盈盈地目送她离开。

四下无人,沈骤笑意微敛,但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随意踱了几步,拎着腰间的玉佩,有一搭没一搭地参观起这间厅堂的陈设。

好像真是来做客的。

这间花厅看起来像是个书室,南北两侧窗牖大开,当中并了两张长桌,桌上凌乱地摆放着笔墨和颜料,砚台下压着一沓画稿,被风吹起时飒飒地响。

可以想象,此间主人坐在这里写字作画的样子。

沈骤停顿片刻,很快转开视线,他从架子上胡乱摸了个白玉虎的摆件,收手时袖口拂过旁边的卷轴,只听“啪嗒”一声,几个卷轴从案上滚落,其中一卷松了绑绳,直挺挺地摊在了地上。

沈骤退开一步,倏地怔住。

那是幅画卷,画上的人是……

他自己。

明明是同一张脸,画上的少年骑在马上,蓝白相间的衣袍在风中张扬,脸上的神情却端方温润,连眉眼的锋芒都像无尘的风。沈骤心上刺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喵呜”一声,一只长毛白猫窜到沈骤脚边,他回过神,见李繁宁迈进了花厅。

沈骤忙拱手行礼,“鄙人参见公主。”

李繁宁看了眼地上,沈骤赶忙弯腰要去捡画轴,“公主恕罪,我不是有意——”

沈骤正将画轴挨个收起,见李繁宁蹲下身,他忙缩回手,不敢碰到她分毫。

李繁宁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不像适才在宫里那样激动,她捡起那幅画,视线慢慢从画上移到他身上。

她看他的眼神有点像宫里那些人,专注又直白,但却少了那些人看他时的压迫感。

那当中没有审视,也没有试探。

她在看故人。

少时弘文馆有先生为皇子公主授课,谢临舟作为三皇子的伴读,也在授课的学生当中。

本朝民风开放,男女席位虽分隔两边,但中间只悬着几条摆设用的珠帘,完全挡不住少女们频频越过的视线。

李繁宁与谢临舟隔着那道珠帘,在他斜后方的位置,每每抬眼,就能看到他一半的侧脸。

那轮廓是真好看,玉石般温和流畅,鼻骨一侧有颗很淡很小的痣,又给这种温和添了几分诱人的绮丽。

让人总忍不住要往那里看。

但也只能是看看。

关于谢临舟的一切,李繁宁从来都是远观静看。

看他周遭人来人往,万人簇拥,看他与同窗说趣,又扶额低笑,日光透过窗纸细细碎碎落在他脸上,照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李繁宁看得失神,撞上他偶然转过来的目光时总是仓皇而逃。

一日下学后,她在永寿宫的角落画了这幅画。

这样娴熟的笔触,显然不是她第一次画谢临舟了,平日心烦时她便喜欢描摹他的样子,手上的笔仿佛都生成了自己的习惯,以至于等她回过神来时,画上的少年已经栩栩如生。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久久注视他。

风把墨迹吹干,她抬指触碰画上的少年,动作轻柔,神情却惘然。

那阵子她听说皇后常召谢临舟进宫,有意替他与姜五娘做媒。

姜家嫡亲的女儿,身份贵重自不必说,难得的是才情在一众女子中也相当出众,此等佳人,的确配得上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

至于别人,都只能是妄想。

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情窦初开,却是触手难及。

她耷着眉眼心事重重,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发现。

“这是……我吗?”

李繁宁吓了一跳,噌地起身看到了来人,慌乱间还不忘压住那张画像。

她道:“你、谢公子怎么来了?”

“三皇子来给太后请安,听说太后想与我说说话,便叫我一道来了。”谢临舟看一眼被她压住的画像,并不追问,只说:“吓到你了?抱歉,是我唐突了。”

李繁宁摇头,根本不敢看他,“……你是走错了吗?从那条路出去,就能看到出永寿宫的门。”

仿佛是在赶他走,好像总是这样,她每一次见他都如临大敌。谢临舟无奈失笑,李繁宁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卷经文和一沓纸……太后似乎很喜欢谢临舟,近来更是常常叫他到跟前说话。

看这样子,他大概是要替太后抄经。

李繁宁便明白了,她窘迫地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纳起来,让出了半边石案给他。

谢临舟道了声谢,“可否借公主笔墨一用?”

李繁宁又慌张地递上一支笔。

谢临舟坐下了,认认真真抄起了经文,他袖口卷起半边,露出的手腕连着若隐若现的青筋,衬得指节修长又有力量,那支笔被捏在这样的手心里,李繁宁耳根莫名发起烫。

她当即想走,就听谢临舟道:“临近科考,恐怕很久不能来给太后请安了,今日多抄两卷经文,过后劳烦公主替我呈给太后。”

李繁宁怔了怔,忙点下头。

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她犹豫道:“你……是不是之后就不再去弘文馆了?”

谢临舟一笑,“若是高中的话,兴许是吧。”

必定是了,翰林院怎么可能放他在弘文馆蹉跎时间。

李繁宁紧接着问:“那,你会高中吗?”

谢临舟如今才十八,本朝以来还没有这个年纪就能登榜入仕之人,若是有,必定震惊朝野,受万人追捧。

虽然,他本就如此。

这一切对谢临舟而言,都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谢临舟笔锋一顿,问:“公主希望我高中吗?”

“当然。”李繁宁脱口而出,又尴尬地抿了下唇,她低声找补道:“你若高中,姜五娘会很高兴,她……人很好。”

谢临舟撂下笔,仰头看她:“这与姜五娘有何干系?”

“你们……”李繁宁动了动唇,不好再问下去。

“没有。”谢临舟直截了当地说:“旁人乱传,六公主也信吗?”

没有么?

李繁宁一怔,抬眸时眼里顿时有了神采。

她无意表露心迹,但情窦初开的少女,即便控制住了嘴角,雀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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