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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这……”

盛愿目瞪口呆,微微张着唇,方才想赶他走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少年摘了发簪后,青丝如瀑,垂到细窄腰身,手里还提着食盒。

另一只手捏着药方,手足无措,一脸茫然。

尤其是见到他,那双无辜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盛愿更是说不出口了。

原来这以毒攻毒之后的忘忧症效果,应在这了……

“果真是那毒的原因……”盛愿自顾自呢喃,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人。

人虽她所救,遗忘事情亦非她所愿。

眼前少年身份神秘,不知何时又会陷入深巷初见时,那般嗜血狂怒,要她性命。

她一撇少年干净脸庞,心下只觉得惋惜。

此人轻功了得,又长了一副好皮囊,可奈何是走火入魔。

她替他把脉时,隐约察觉,此种情况日久年深。

若不是今日好运遇上了她,想必此人深受病痛折磨,又负新伤,必定逃不过追捕。

如今死里逃生,却忘了归处。

可她一闺阁女子,亦不能收留他,只得问他。

“既然不能归家,阁下如何打算?”

少女方才沉默半晌,萧临深只见她的手心,握紧簪子,白皙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簪身揉动。

他本看她的手,听得她发问。

萧临深抬头一刻,水汪汪的眼睛一下亮了,羽睫一眨,望向她。

“在下身份不宜抛头露面,这方子上的药亦是难寻,不知姑娘这可有现成的药材,助我恢复记忆?”

萧临深将纸张,又递回到盛愿身前。

“这方子上的药材,我也不曾备有。”

盛愿如实地告知,她从乡下入京,路途遥远,哪里带得了这许多行李?

况且路上又不甚太平,还是花了好多银两打发人,才顺利抵京。

这等珍惜药材,要是有,也当掉换盘缠了。

二人陷入僵持,一高一矮的身影两相对视,镜湖微风,夹杂湿润水汽,从二者之间穿过,发梢纷飞,分外寒凉。

萧临深犯了难,如今情势,和他当初所设想的大相径庭。

此行找她,可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忘忧症药方,药方他早已交给属下。

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盛愿手中,那能治他狂躁病症的毒药。

只是他不知此药名叫什么,单独服用是否能治病?她手上又有多少存货?

不然凭他的性子,又何必同一闺阁女子,如此迂回?

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留在她的身边,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如今夜已深,我想阁下还同我呆在一处,不久便会被家丁发现。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自行离去,慢慢寻找药材吧。”

“若不然,此病不过四五日就能好,找个地方藏匿,对于阁下来说,并不为难吧?”

盛愿不再看他,下了逐客令。

眼前少年虽然因她所救后,才遗失了记忆,可她为了救他差点丧命,两相抵消,也够了。

如今她还被难缠的盛云夕,知道了隐秘,每走一步,都像在是在被遣回南平的路上,盛愿懊恼得很。

要是当初没有多管闲事,也就没有这些焦头烂额的破事了。

她顿感气闷,转过头去,将要收拾鹅颈椅上开着的药箱,目光停在手中握着的海棠簪子,指尖微颤,神色惊讶。

这簪子,她是从那人手里拿过来的,如今他长发未束,也就是说。

方才她的簪子,竟然被他别在了他的头发上!

她见他之后只顾着防范,未曾留意他头上那簪子,竟是自己的……

一路过来,要是他招摇过市,这相府里哪个下人不知这是她素日里常带的簪子……

盛愿霎时转头,那少年仍然站着,双眸漆黑,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望向他的眼神狠辣,像是在盯着一个仇人。

她察觉,少年明显被吓住了,皱着眉头回看她。

“你……你这一路跟着我,没被下人看见吧?”

盛愿颤颤巍巍开口,问完她就后悔了。

他是逃犯,又怎会轻易现身,是她多虑了。

她惊慌,只是怕这相府盯着她的人不少,毕竟她才回来,就连主母都在她房里塞了个丫鬟。

更何况整日无事,只顾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盛云夕。

今日是盛云夕病了,才无瑕顾及她。

萧临深自信冷哼,语调高昂。

“在下的轻功,也仅仅只有被姑娘你,今日识破的这一次,而已!”

他咬牙切齿,像是盛愿如此发问,侮辱了他的脸面。

她尴尬地笑了笑,把海棠簪子插进了自己的发髻中。

“既如此,在下有个疑惑,不知姑娘可否解答?”萧临深见缝插针,问起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不知姑娘,为何知道我在跟踪你?你又是何时知晓的?”

盛愿回过神,被他问得一愣,这要她如何回答?

师傅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人知道这药还存于世间,她可不能泄露此事,思绪一转,就寻了个借口搪塞。

“我生来嗅觉灵敏,你身上血腥之气如此浓重,想不知道都难。我劝阁下还是寻个地方,好好洗刷一遍才是。”

她说完忙转身,免得被他瞧见面上的憋笑,蹲下收拾药箱。

她还有正事,为盛云夕治病,挑选药材。

萧临深脸色一白,剑眉微皱,一双桃花眼里定住了震惊。

他见她转过了身,悄悄地低头,靠近肩颈衣衫,深吸一口气。

气味清新,并无异常,甚至还夹杂着他这套衣服常熏的雪松香,淡雅质朴。

他分明换过了衣衫,又让属下上了药,哪来的血腥之气?

可是她却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

少年脸庞一丝懊恼,可从未有别的女子如此说过他。

上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如此邋遢之语,还是小时候母妃的告诫……

难不成,真是他鼻子也出现了问题?

萧临深被她随口这一说,心中略有怒气,骨节分明的手,紧握食盒的提梁,恨不得此刻便回府换一身新衣裳。

木质盒子咯吱一响,引起了雪青的注意。

“这不是,二小姐房里的食盒吗?”雪青瞧见食盒侧方的标志,惊讶开口。

相府送给主子房里的盒子都专人专用,那少年手里拿着的,分明就是盛云夕房里的食盒。

“你,你还偷二小姐的东西!”

雪青当下认定他是偷窃,但那少年一言不发,并不反驳。

盛愿回头,只见少年站在她身后。

从下往上看,身躯挺拔,腰窄肩宽,尤其是这身看着不起眼,实际工艺颇为繁杂的黑色华服,衬得他气宇轩昂。

这气质,不像北狄那等风沙漫天之地来的奸细,倒像是盛京里这些天见到的达官贵人们,只是他更年轻。

盛愿想到此处,记起了少年昏迷时,胸口那枚云纹玉佩。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定这枚玉佩也是偷的,连同身上的锦衣,更何况盛云夕的吃食?

不然他一中了忘忧症,连家都不知道在哪的北狄密探。

若不偷,如何乔装,又如何有力气,逃避追捕?

她本想拉住雪青,不让她多话。

忽而方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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