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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听了他这话,一旁安静了半晌的覃蝉突然就忍不住嗤笑出声,“猴子成了人也是个蠢东西,活五百年都没活明白。”

“大家何必搏命为你生孩子,只要今日我们合起伙来将你杀了,届时再把你的家产一分,有了资产傍身,出去后谁还愁没有逍遥日子过?”

这话一出,那猨君再淡定不得,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覃蝉,恨不得要扑上去撕碎了她:“好你个毒妇!真不该带你回来!”

他将这些妇人幽囚在山中,翻手间便能决定她们的生死,直到在方才这话出来前,他仍是自诩以上位者的姿态看待她们今日种种抗争。

他自负在人间行走数百年早已参透人心,以为自己只需要许以重利,又三言两语稍加挑拨,定能让这群妇人反目。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可惜这话一出,攻守之势异也,她们不再是等着他分配“利”的羔羊,反倒是他成了等着被人分食的待宰羔羊。

“后悔了?后悔也晚了!”

说着覃蝉朝宋尧章使了个眼色,宋尧章会意,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从背后死死将那猨君按在椅子上。

覃蝉则飞身上前,拿着银剑朝它刺去,“这妖怪的死穴到底在哪里呢?”

“唔,肯定不是心中脏,刺了那么多刀都没死,哦,也有可能它心脏长在右边!”

“噗呲”是刀刃入肉的声音,“唔,也不是,难不成长在中间?”

“噗呲”

“啊错了,也不是,看来这死穴还真不是心脏啊!那是腰子?”

“噗呲”

“不是,难不成是肝脏?”

“噗呲”

……

他本就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越发扭曲起来,他用渗血的双眼死死盯着众人,活脱脱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怨鬼,“竖子害我!红颜负我!天命欺我!”

覃蝉听不得这话,火气瞬间就起来了,“嘿,我个暴脾气的,你还有理了?你再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剜了?”说着提着剑就要去剜他眼珠子。

宋尧章看着先前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丽人,现下喜服上被血液溅满了暗痕,整个人宛如从地狱跑出来的女罗刹,竟比那猨君还可怖几分。

但看着看着越来越血腥的场景,以及周围众人越来越惊恐的眼神,他还是大着胆子出声制止了她,“覃娘子且慢!他毕竟为伤人性命,且给他留个痛快。”说着偷偷使眼色让她去看那些个妇人,有人被吓得面无血色,有人面露不忍。

“哈?怎么你是同情上他了?”

覃蝉不情不愿地收了剑,心底还是不痛快,忍不住刺了他几句。

这算怎么回事儿,这猿妖作恶又偏恶得不够彻底,报复也不能报复个痛快,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他了?

“非也。”

宋尧章见她脸色难看,又很快小声对她道了句“稍安勿躁”,而后站了出来迎上猨君那双盛满恨意的眼睛,端的是义正词严:“阁下今日所得之报应,不过是作茧自缚,如何怨得了旁人?”

“阁下道行高深、坐拥万贯家财、生得仪表堂堂。”

“且我观府上典籍满架,又有焦尾悬壁,想必阁下也是个通晓古今、深谙音律的雅士。”

白猿被他们伤成这般模样,纵使是听他这么夸自己,当然还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但紧接着宋尧章将话音一转,“昔《异苑》有鹿娘衔草疗孤,《述异》载虎媪哺婴续嗣。但凡怀至诚之心,又何愁觅不得个不在乎你妖怪身份,愿和你做一对鹣鲽的知心人?”

“但你偏要行那魑魅手段,强掳他人妻女入山!”

“若不是你自作孽,也不会招致今日祸事。你虽让几位娘子暂脱苦海,但你又拆散了多少恩爱鸳鸯,害得几对骨肉分离!”

“你自诩救风尘?”宋尧章冷笑,“我大唐女儿,前有霍国夫人并州城头抚孤寡,后平阳昭公主娘子关前列旌旗。”

“你若真存了半分救人出苦海的心思,能将人困在这里十载之久?但凡你能教人些安身立命的手艺,一两载见事不成将人放归,我也敬你是条好汉!”

“你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教她们从一方苦海到了另一方苦海!”

随着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话出口,那猨君竟像是真听进去了一般,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且不说它如何,这头覃蝉只觉听得胸中拥堵戾气尽散,忍不住想要替宋尧章拍掌叫好。

“哎,没想到啊,宋三你还挺会说话的!”

也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那猨君滔天的怒火早竟奇迹般的被浇灭了,面上竟离奇地浮上了几分悔意。

“罢了”它忽而阖目长叹。

他心知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今天果真是他的死期,嘴里发出一阵苍凉的大笑:“果真是天命不可违,早知如此,我何必苦修五百年,何不安心做个自由自在的山间一猿猴!”

既死局已定,他环视众女,“罢了,本君命里该有此劫。既如此,念及你们和本君夫妻一场,本君死后,财物……”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痛苦地捂着喉咙再也出不了声。

原是覃蝉乘他不备割了他的喉咙,还很没好气地冲它翻了个白眼:“你还是闭嘴吧,别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恶心人,让人误以为你是个好东西就不好了。”

但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覃蝉又眼疾手快地一剑朝那猨君脐下三寸刺去。

待众人回神,只见座椅间蜷缩着只无毛猴子,已然是一副气息断绝的模样。

覃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忍不住小声嘀咕,“啊,我剑怎么也没了?不过果然话本子诚不欺我,就得捅气海。”

宋尧章还等着那猨君像话本子里的大反派一样,临死前说出一番改过自新的话,结果听到一半,那话嘎巴一下断了,搞得他不上不下的浑身刺挠。

悄悄扼腕叹息一阵后,宋尧章看着相顾无言的众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诸位夫人不如商量商量接下来的章程?”

片刻后,经妇人们商议,觉得无论猨君本心如何,对其中几个姐妹的恩义也确实做不得假。

于是大伙儿还是在后山找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葬了他,又将那件白毛裘在他坟头前烧给了他。

处理完猨君身后事,萱娘又领着众人清点过猨君的宝库。

这还得亏了那猨君生前不耐烦自个儿管这些个庶务,便拿了钥匙让萱娘替他打理库房,这才便宜了她们。

里面的财宝当真是普通人几十辈子都花不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那是成山成山地堆着。

刚进去时,覃蝉好险没被恍瞎了眼。

半个时辰后,正堂。

覃蝉哈欠连天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讨论,忙了大半宿又是打斗、又是落水、又是斩妖的,天都快亮了。

她此刻虽然人还睁眼坐在这儿,但感觉自己的魂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要我说,”见她们半天没商量出个结果,覃蝉杵着下巴打断喋喋不休的讨论,“咱就下山花些钱,找镖队将这些财宝抬出去,然后你们再坐下来慢慢地把那猨君的家产一分完事儿。”

萱娘不赞成道:“此举恐有不妥,这么多财物我们如何与人解释来历,若是押运的镖队里有人途中生了歹念……”

刘三娘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成山的财宝谁看了不心动,只恨咱们都是些个寻常妇人。”

未尽之言是,这天降横财搞不好就是祸事一桩。

角落里有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提议:“要不叫家里人来……”

说话的是那个眉尾有道疤的妇人。

坐在她旁边的妇人当即眉头一挑,手指戳到她脑门上:“潘二丫你个记吃不记打的!你忘了你眉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了?真是没出息!我告诉你,我可盯着你的,你别想再犯蠢!”

说话人正是先前藏毛裘的那位。

潘二丫捂着额头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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