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阳朗照,将相府高耸的檐角染上一层金光。
明日便是宰相严甫申的花甲寿辰,整个相府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仆役穿梭如织,一派喧嚣繁华。然而,在这片喜庆之下,偏僻院落深处的一间精舍内,空气却凝固如冰。
吴昭音端坐在冰冷的绣墩上,目光沉静地望着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暮色吞噬。
而不远处的屋檐上飘过一抹黑色的阴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过相府层层叠叠的屋顶。正是刘凌风。
他利用寿宴前夜府邸空前忙碌、守卫轮换的空隙,潜入相府仆役杂居的院落、堆放杂物的库房附近仔细探查,试图找到吴昭音或被秘密关押的吴母。相府太大,守卫如林,搜寻如同大海捞针,他心急如焚。
突然,他注意到一个身形壮硕、满脸横肉的仆妇端着沉重的托盘粗鲁地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托盘上堆着艳俗刺目的锦缎衣裙、沉甸甸的鎏金头面,还有一些脂粉盒。接着便是那仆妇洪亮的声音响起……
“吴姑娘,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打今儿起,该梳洗更衣了。”仆妇嗓门洪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话音未落,一双粗糙大手已不由分说地探过来,径直抓向吴昭音的衣襟!
吴昭音猛地侧身避开,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等等。”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让仆妇的动作顿了一下。
吴昭音站起身,走到托盘前,指尖拈起一件水红色绣牡丹的绫罗外衫,眉头紧蹙:“这颜色……俗不可耐,相爷寿辰,穿这个岂不惹人笑话?”她随手丢开,又拿起一盒香粉,凑近鼻尖一嗅,立刻嫌恶地别开脸:“什么腌臜气味?刺得人头昏!相府就寻不来像样的东西?”
刘凌风心头猛地一紧——是吴昭音的声音!
他立刻收敛气息,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伏在临近院落的屋脊阴影中。只见那院门紧闭,守卫比别处多了数倍。
仆妇的脸沉了下来,她在后宅也算有头脸,何曾被一个囚徒如此挑剔?正要发作,却见吴昭音拿起一条缀满米粒大小珍珠的腰带,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珍珠缝隙间用力一抠——
“啪嗒”一声轻响,一颗珍珠应声而落,滚到地上。
“哎哟!”仆妇心疼地叫出声,慌忙弯腰去捡。
吴昭音却像没看见,只冷声道:“这腰带也粗陋,珍珠缝得如此不牢靠,怕是戴不到明日席上便要散架。”
仆妇捡起珍珠,气得胸口起伏,强压着火气:“姑娘,这是相爷吩咐送来的,都是上好的东西!您将就些罢。”
“将就?”吴昭音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托盘,“这等货色,连我吴家从前三等丫鬟的穿戴都不如。若不是如今……唉,罢了。”她语气带着自嘲的悲凉,却在仆妇放松警惕整理被弄乱的衣物时,仿佛不经意地一抬手,发髻上一支做工还算精巧的朱钗“恰好”滑落,叮当一声,正滚到仆妇的脚边。
仆妇眼睛一亮!那朱钗虽非顶尖,但赤金镶了小块碧玺,值不少钱!她飞快地弯腰拾起,下意识地左右一瞟,见小丫鬟都低着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朱钗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袖袋里。她刚直起身,却对上了吴昭音的目光。
吴昭音正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清澈透亮,仿佛洞悉一切。仆妇心头一慌,脸上火辣辣的,连忙找借口将两个丫鬟支了出去。
然而,吴昭音什么也没说。她像是没看见仆妇的小动作,反而从自己袖中缓缓抽出一方帕子。那帕子素白底子,上面用极其细密精巧的针法,绣着一幅并蒂莲开的图案。奇特的是,那莲花的花瓣、叶脉,竟全是用一种异常璀璨、闪烁着纯金光泽的丝线绣成!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金线熠熠生辉,华贵逼人。
“多好的帕子呀……”吴昭音像是自言自语,指尖轻柔地抚过金线,声音带着无限惋惜,“全是用这上好的金线绣的,一丝杂色也无。若是拿去卖……”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仆妇,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夕水街有个‘席春阁’,听说那掌柜的花蓉娘子,最爱收藏这等别致的绣品。凭是让她出四十贯,兴许她都愿意呢。不过嘛,”她话锋一转,“别的地方,可就不一定识货了。”
五十贯!仆妇的心猛地一跳!她在相府的月钱也不过四五贯!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粘在了那方金光闪闪的帕子上,贪婪几乎要溢出眼眶。
吴昭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微笑着将帕子递到仆妇面前:“大姐,这帕子,也送你了。”
“也?送……送我?”仆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一步,朝旁边的丫鬟看了一眼,脸上写满警惕,“姑娘,您可别害我!老奴就是个干粗活的,可不敢……”
“放心,”吴昭音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深意,“送你这帕子,不过是想着以后在相府,还望婶婶多照应一二。我对相爷的脾性喜好一概不知,万一哪天不小心触怒了他,掉了脑袋……”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凄楚,“跟性命和日后的富贵比起来,一方帕子算什么呢?何况,这帕子是我自己带来的私物,不是相府库房的东西。若真有人问起,你只说是外面捡的便是。这金线娇贵,最怕磨损勾丝,若是破损了,可就不值钱了。还是早些去兑成现钱,落袋为安,免得留在手上夜长梦多啊。”
听了这番话,仆妇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一把接过帕子,紧紧攥在手里,生怕吴昭音反悔:“哎哟,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放心,以后有事儿您尽管吩咐老奴!”她还不放心地追问:“您刚说……那绣坊叫‘席春阁’?”
“不错,”吴昭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席、春、阁。”
没有人知道,这几日在这间看似华丽的牢笼里,吴昭音是如何耗尽心神。那璀璨的金线,是她用指甲一点点从房梁雕花、槅扇描金、甚至首饰盒边缘,小心翼翼地刮取积攒下的金箔碎屑。再将这些比尘埃还细碎的金箔,用茶水耐心地揉捻缠绕在芯线上。
而那枚至关重要的绣针——自梅州颠沛至临安,历经数次严苛搜身,竟因深藏于帽冠夹层之内,得以幸免。
不多时,房门开了一条缝,那仆妇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边走边左右张望,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喜色,还下意识地摸了摸鼓囊囊的袖袋。
刘凌风心觉异样,思量之下,决定跟踪仆妇。那仆妇熬到晌午换班,揣着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和袖袋里的“宝贝”,迫不及待地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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