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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蠢

“太蠢了。”傅水伤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这些人全都太蠢了。

固然男的天生就蠢,可也不该蠢到这种地步,成千上万人竟是凑不出一个脑子。

第三营首领罗里吧嗦连话都说不清楚,士兵更是散漫懈怠,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也是擅离职守,还未开始作战就已在享受幻想中的胜利,不去皇宫,反而去欺负阿阳。

镇国军里的男兵明知军中女人居多,更知道自己与肖献南勾结。可朱向明将他们一个不落地调入京都,他们竟全都没有丝毫怀疑。

肖献南就更厉害了。虽说单论方才的场景,他准备的也算是充分。一百来个全副武装的男兵对付危鸣晨一人,甚至是设法让危鸣晨自己跑到他面前,也不知是如何令其她人全都不曾来寻找。

可他那句“封你做皇后”实在是暴露了蠢相,他那时要是说“危鸣晨能做皇帝你也能”,傅水伤说不准还真要心动一下。

更何况他就带着这么一群蠢货来了,自己亦是未察觉丝毫不妥。他竟完全没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到了京都,带上一群原本分散在各军里、此前从未配合过的乌合之众,加上一个全然没起什么作用的仙尊,就敢直接入宫来,然后死在危鸣晨刀下。

太蠢了。

傅水伤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这些人蠢成这样,应是危鸣晨她们故意为之。如赵得真所说,即便危鸣晨不告诉她真相,只令她不准对第三营出手,她也自能阳奉阴违,让第三营只留一群废物。那朱向明她们自然也能。

更奇怪的便来了。

一个蠢货带着一群蠢货,又到底怎么能声势浩大地造这个反——他们根本便没有丝毫谋划的能力。

她总觉得奇怪,是因为她心中觉得蠢成这样,压根儿就不该有本事出现在皇宫里。

与其说是他们造反,不如说是朱向明与赵得真“造反”,而他们不过是跟着朱赵二人,趁机乱打一气。朱向明是听了危鸣晨的命令……

……不。不奇怪了。

傅水伤忽然全都想通了。她忍不住叹气,想要回头去看危鸣晨。可危鸣晨趴在她背上,她不能看见,便又继续叹气。

“怎么了?”那叹气声太大了,简直就是故意叹给危鸣晨听的。危鸣晨便开口问了。

傅水伤把她刚才所想的简略一说。而她感到危鸣晨的手微微收紧,扣在她的肩甲上,压着她肩上的伤口。

“嘶——”傅水伤疼得倒吸凉气,她把危鸣晨的手移开,咬牙道,“你想抓东西便抓你自己的腿,往你那伤口上抓。”

危鸣晨便将手轻轻放在她背上,低头看着她。她沉默片刻,说:“你腿上也受了伤,为什么你还能走?”

“我又不是你,这点小伤而已。”傅水伤又想回头看她。她再次叹气,勉强让自己的语气稍微恭敬那么一点点,才道,“反正你又不用走路,疼的是我,你不用问这些。陛下,你得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这些蠢货,到底是怎么能打入京都、打进皇宫来的?”

危鸣晨又沉默了。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回答,好一会儿之后,才开了口,“连你都能看出来。”

“难怪即使我把一切计划都告诉了朱将军,朱将军也只是不情不愿地配合。她是真的对我失望,龙泉殿上骂我那几句简直真情流露——她的确认为我是个废物。”

“把‘连’和‘都’去掉,”傅水伤不满地说,“我难道很蠢吗?”

“你不蠢。”危鸣晨似乎是笑了一下。她又很快低落起来,闭了闭眼,才道,“我蠢。”

“我其实……我竟然害怕肖献南。”

“他那时的确是只手遮天,的确是一句话落下,便有无数人去帮他谋害郡王。郡王也的确不得不听他的话回到京都——即使明知有陷阱。”

“郡王是我所见之人中最为强大的。无论武功谋略、胆识气魄,都无人能及。我以为能将她打败的,至少也不会输于她。”

“所以当年肖献南逃走,我到处找不到他,我便总以为他在养精蓄锐。扶摇王室仍在东扶南方那一带活动,我想他若是联合了那些势力,真反扑过来也说不定——我一直相信他有那样的能力。”

“我害怕失去他的消息,让他彻底蛰伏到暗处。等哪一天他突然带大军归来,我也完全不知,更无法有所准备。所以我留着第三营、留着京都卫军里的男兵、留着东扶所有的先皇旧臣。我想他绝不肯放弃这些人的,有他们在,我多少能探查到肖献南的动向,不至于一无所知。”

傅水伤想起她不久前一些怪异举动,便问:“你刚才一直在到处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你在等肖献南那不存在的‘大军’吗?”

“……是。”危鸣晨好似不愿承认,她轻声道,“我料到我可能会落单,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只是坐着等死。我一直没有动作,只是以为他总该还有一支暂未出现的军队,眼前这些轻易就能杀死的不过是打头阵的炮灰。我最后的招数,总要用在最艰难的时刻……”

“可他根本没有。他这种蠢货,扶摇王室根本不会与他合作。”傅水伤又接话了。她想了想,不愿再和危鸣晨说这些避着主题的绕话,她直接挑明了,“而他能有今日这力量来造反,全然就是因为你。”

“他所有的依仗也就是你留下的那些先皇旧臣与男兵。如果你这些年直接将他们慢慢除去,肖献南根本便无人可用。他再想造反,也只不过孤身一人在扶摇荒野里想一想。他也根本不可能遇见那什么莫仙尊,如今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你实在想杀他,还不如假装死了,让池之澈演一演群龙无首无可奈何,为了稳定局势只好到处去找先皇血脉来继位——他半点脑子也没有,一定要忍不住来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那样可更好杀了……”

她说到这里,忽想起了危鸣晨方才那句“本来应该更简单的”。她想危鸣晨其实也明白了,便只道:“可你害怕,你选择顺着他造反的心,帮他养兵,捧着那些烂蛆。五年间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财力,挤走了多少本该属于女人的位置。”

“你终于帮他把军队养起来了,还要帮他制造机会,帮他与军队联络,帮他打进宫里来,帮他伤害我们。”

“因为你相信他强大至极,你必须要用这种方法掌控他的动向才能安心。你甚至不相信自己能打败他,沧海一粟地去找那能开启阵法的皇室血脉,才敢放心地将他引入皇宫。”

“——如果你一辈子没能找到,又或者他不曾遇见那莫仙尊信心大涨,一辈子胆小如鼠不敢动弹。你是不是永远都要害怕肖献南而不敢对第三营出手,就要让他们逍遥快活一辈子?”

危鸣晨并不说话。她想她应当不至于蠢一辈子,可她到底也蠢了五年,别说旁人,她自己都对自己极为生气。

“你不是不认识他,你少年时该见过他的蠢相。”傅水伤便又叹气,“从来都不是他强大得令你恐惧,是你的恐惧令他强大。”

“我从前在幻尘海边学刀,教我们刀法的师母只教给女人,想要她们学会自保,更学会主动出击。”她又说起了些仿佛毫不相干的事,“那时就总有几个老登在旁边说,学了有什么用,女人力气小,拿了刀也不过是激怒歹徒,反而更受伤害。还不如学会配合歹徒,乖乖听话少受些苦。”

“好在没人听他们的。大家拿起刀来,便都知道根本没人会不长眼来挑着她们打。反而她们从前不敢拿刀时,才真是谁见了都要来踩一脚。”傅水伤说,“你倒好了,你一害怕,不仅自己放下了刀,乖乖配合肖献南,你还要逼所有人都跟着你把刀放下。”

“你害怕你幻想中的事——你出手了,他隐藏到暗处,更不可捉摸了。就像那些人希望的,女人害怕激怒男人而不敢反抗,然后他们便能为所欲为了。”

傅水伤不住叹气,“我都不知道后世该怎么写这段历史了,我恐怕她们想要把废物两字写上去。”

危鸣晨终于说话了,“你想骂我可以直接骂,何必说什么后世。”

她难道在乎什么死后声名么。

傅水伤从善如流。她说:“你个废物东西。”

危鸣晨:“……”

她没想到傅水伤真的敢骂。而她想这的确是她不对,便也只道:“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说完却又浑身不舒适。她不知为何,听到傅水伤叹气,便总觉得有一些紧张,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被灵晖郡王逮个正着一般。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灵晖郡王也就算了,可傅水伤又不是郡王。

“——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危鸣晨便话锋一转,用指尖轻轻敲着傅水伤的肩甲,“你以什么身份和朕说这些话?”

她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想要威严起来时便也足够有气势。

傅水伤便想自己确实是有些嚣张了,毕竟是皇帝,她或许是该客气一些。她便轻轻耸肩,“那我不说了,行了吧?”

总算结局还算好的,虽说平添不少麻烦,该死的东西也全都死了。危鸣晨也并不是蠢,只不过思虑太多,总想要万无一失,又把敌人想象的过于强大了。

至少她是真心想要杀光那些烂蛆,看起来也是极为自责了。傅水伤便不再说什么。

她们安静下来。傅水伤专注地盯着地面,避免踩到些会爆浆的奇怪东西。而她又听见危鸣晨开口。

“朕其实挺喜欢你的。”危鸣晨声音又温和起来,“第一次见时便觉得似曾相识……”

“微臣感觉到了。”傅水伤随口接话,“陛下喜欢到一见面就让微臣下跪——丘大人说其她人都不用跪,只有微臣有此殊荣。”

危鸣晨实在很不喜欢她这怪腔怪调的语气,她哽了一下,更温和地说:“你没有官职在身,应该自称虜才。下次可别说错了。”

“知道了。”傅水伤语气比她还要温和,“一会儿我就割了你脑袋扔在路边,然后跪你面前大喊‘虜才该死,虜才救驾来迟’。跪着喊三天三夜。怎么样?”

危鸣晨:“……”

她刚刚才把匕首放回绑在腿上的刀鞘里,她现在又想拔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忍住了,没理她,继续去说原本的话,“……朕梦到过你。梦里你与朕交手,打在了朕的腿上。朕跪在地上半晌无法起身,你却还在一旁嘲笑。”

“只是梦而已。”傅水伤听明白她的意思,道,“陛下连梦里的仇都要报?”

危鸣晨低头看着她,“的确只是梦。”

她也并不是报仇。梦中她们像是关系极好,傅水伤也只是与她切磋时不慎打在她腿上。她跪地的姿势有些滑稽,傅水伤便在旁边笑。笑够了才去扶她。而她便无奈地与傅水伤说:“……别笑了。你明日最好不要进宫,不然我一定要教你跪着和我说话。”

“可朕是在仙尊到达东扶的那一日梦见你的。”危鸣晨想着那场景,道,“朕那时还未见过你。”

“朕记性很好,朕确信在那之前也从未见过你。”

那倒是奇怪了。傅水伤也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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