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祝含灵一行人还是顺利离开了枯梦山。
并非是由拥有破妄眼的水木带路走出，而是华家大长老抬手亲自送出。
秋凌波似乎没有完全离开枯梦山，而是赶着去盗取什么东西，幽梦斋斋主能追踪，华家大长老负责追捕。
两位真人之所以现身，是因为先前秋凌波和祝含灵闹出的动静不算小。
前者自要追责，后者也不能轻易放过。
好在有华鳞光主动站出来为她做保。
也因着时间紧迫，他们没有细究，只是大致扫过状态堪忧的祝含灵就将他们放离。
当然，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炽火府，地坊，华鳞光洞府。
包括洞府主人在内，除去不知去处的玄无忧，前往枯梦山的一行五人都被大长老一道禁令困在其中。
静室之中，祝含灵自疼痛中苏醒，睁眼的刹那，右手第一时间抚上胸口。
“小龙？”
“我……”
察觉到她醒来，众人纷纷上前，不止是水木，还有斩星河、华鳞光……
祝含灵眼神一滞，开口就下逐客令：“出、出去。”
“主人？”斩星河不解。
祝含灵摇头，视线落在华鳞光和简意二人身上，顷刻又匆匆避开。
“你们，出去。”
这下轮到华鳞光满脸疑惑：“我？还有阿意？玲珑，你听我说，我和你——”
“出去。”
祝含灵完全不听，又强调一遍，语气颇为冷硬。
抬眼见华鳞光和简意露出难色，她也不由面露痛苦，一时间，心口在痛，头也发痛。
但即使这样，她仍是坚持道：“出去，好吗？”
“两位，先退开吧，小龙情绪不稳定，你们刺激到她了。”水木也站出来善解人意送客。
无奈之下，华鳞光和简意只得暂时退出室内。
等水木重新回到榻前，正见半身坐起的祝含灵，无措地握住斩星河伸出的双手，口中念念有词。
“没了，都没有了，星河……”
“主人？我在的啊。”
器灵懵懵懂懂的，哪里能懂主人此刻的复杂心情。
“星河，怎么办？我看不懂你了，怎么办啊？”
祝含灵越说越着急，平时很难见她有这般情绪流露在外。
说着，又见水木过来，眼神一亮，主动递了手出去。
“炼丹师，主人她——”
斩星河以为水木不解其意，正要出言提醒，却见水木自然而然伸出了手，掌心朝上，任由祝含灵托住。
“在试什么？试我有没有恶意吗？和初遇那次一样？”
水木任由她动作，突然出口问道，虽是问话，但是语气和缓。
然而即使这样，祝含灵还是动作一顿，眼神随之黯下，一黯再黯，最后彻底无光，颇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意头。
一声叹息响起，水木不花丝毫力气就抽离了手，
祝含灵只觉手中一空，尚在错愕之中，下一瞬，就有温热的掌心径直贴上她的额头。
“我记得你当时还抱着我的手往脑门上贴了……”
是啊，当时是这样做的，可现在，再怎么试都无用，天赋神通都没了，旁人的情绪，她再也无法感知。
祝含灵敛目，神情沮丧，故意侧过头去，错开水木的触碰。
“我的琉璃心，没了。”她沉痛道。
“嗯，我猜到了，她掏走的那颗心，是琉璃心对吗？”
华鳞光终究还是说错了，谁又能想到，祝含灵这道天赋神通，不是天生，不是血脉遗传，而是秋凌波主动给予。
“她要我还她！所以那根本不是我的东西。”祝含灵耿耿于怀，“既然能拿走，为什么不早些拿走呢？”
语罢，重新抚上心口，仍是隐隐作痛，但总归是无事。
琉璃心本就不属于她，所以哪怕被掏走，只要龙丹健在，灵力及时续给体内经脉，几发丹药下去，修养后和平常无差。
但是，世界却变了，她感知到世界完完全全变了个样。
别说靠近，就是肢体接触，她也无法察觉到旁人对她的任何真情。
这让祝含灵十分无措。
甚至，较起真来，钻入牛角尖中，发出矛盾至极的慨叹。
“水木道友，你知道吗？我、我都分不清，我该是恨她，还是谢她？”
脑袋瞬时如扎针般疼，远比心口要痛，祝含灵一时间无法释怀。
她说服自己放下了祝秋两家，也离开了剑谷，可时至今日，罪魁祸首才出现，故意让她得知，原来当年……
“如果没有她的琉璃心，我在祝家，我少年时，根本不会冰火两重，不会进退两难，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会——”
语调愈发激烈，一声比一声高，说话的同时，过去的记忆也随之在脑海中重现。
琉璃心是好的，若不是它，自己不会那么敏锐察觉到亲近之人的异常，不会傻傻飞蛾扑火，一日一日错付。
琉璃心也是不好，正是因为有它，自己也才分外不能容忍他们的表里不一，爱要极致，恨也要极致，所以才撞得心灰意冷。
“小龙！镇定！我知道，我都知道。”
和斩星河不同，围绕着琉璃心，水木大致能理解祝含灵眼下的失态，也在尝试着安抚她逼近失控的情绪。
“知道……”祝含灵口中不住低喃，难过之情溢于言表，心神失防下脆弱尽显。
“你们，你们知道什么啊……”
“知道的！”斩星河答得斩钉截铁。
祝含灵深感意外看过去，对上少年干净虔诚，只容得下她一人的眼眸，心中微颤。
“呜呜，主人，我和炼丹师在枯梦山时，闯到你过去的记忆中，十岁到十五岁，我、我们都知道，秋家，没有一个好的！”
言罢，斩星河直扑她身前，双手张开，一把搂过她的腰，亲昵地把脑袋贴了上去。
“我……”
祝含灵见状，喉间发紧，犹豫之中，作势推开对方的手停住，最后虚虚落在少年柔软的发间。
水木也趁机凑近，主动蹲下，带着一丝强硬，不容否定地牵过她的手。
“小龙，我也见到了，你已经长大了，就算没有琉璃心，也不要紧的，我和星河是可以信任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从前，他们也是可以信任的啊……”祝含灵恍惚答道。
水木知道她具体所指，也清楚她实际怕的是什么，于是握住她的手越发坚定。
“没关系的，小龙，你可以和从前一样，不用琉璃心，只凭你的感觉，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可信，你就信，不值得，你就像舍弃祝家一样，舍弃我们，现在不比从前，你变强了，所以你更自由。”
“刚才你不就是这样做吗？我和星河可以信任，所以你肯留下我们，华鳞光不是，你驱离了他，小龙，你做的很好。”
一句又一句，堪称循循善诱。
祝含灵几乎被水木当场说服。
也是，今非昔比，修为不会丢，血脉不会变，她拥有的本就不多。
琉璃心是心，她的本心也是心，察觉不对，一如从前，抽身就是。
更何况，他们一路走来，连事涉生死的考验都经住了，何乎现在？
“好。”
她给出一句很轻很淡，简洁得只有单字，却尝试着承载满满信任的承诺。
有水木做心理辅导，祝含灵释怀许多，说回困境，华鳞光和简意两人终于得以入内。
“鳞光道友，抱歉，我——”
“没关系，我理解的，我和阿意肯定是没有星河他们与你亲近的。”
华鳞光还是老样子，对上祝含灵，脾气好得不像话，什么都不当回事，甚至主动为她开解。
图什么，图她可能是龙吧，图她是那位前辈的血脉，当年惊鸿一瞥龙姿，便苦苦追寻到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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