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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昏暗幽闭的杂屋。

狭小逼仄的衣柜。

老鼠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窥伺,一直耐心等待。等待黑云遮掩月光,等待万籁俱寂,等待疲惫一天的人们昏昏睡去。

它伸出细瘦的,长满黑色鬃毛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

黑豆大的眼睛滴溜溜观测周遭,嗖一声就要窜出去。

猛地,衣柜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骨瘦如柴,一把擒住老鼠,将其拉入漆黑的衣柜中,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缝隙中亮起。

血腥味幽若的从衣柜背后传出,缠绕着,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很快,屋内响起咯吱咯吱的咀嚼脆骨声。

*

汴城知府打量着面前这一行看着奇奇怪怪的男女,眼底多有狐疑。

可徐凌看过来时,他又露出熟悉的,谄媚的笑来。

他也不是小看这两位自称来自灵域的修士,他们二人的长相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起码知府一把岁数,这种级别的长相还是第一次遇见。

但这年头漂亮的不止有修士,还有妖鬼啊。

更何况这两人的古怪是他亲眼目睹的。

身后那女子生的娇柔丰满,却束着古怪发式,言行多有乖张,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前面那男子看起来倒是正人君子,肯定是灵域来的没错。

两人明明同行,可是那少女却总是鬼鬼祟祟,无数次的起跳,又无数次的被男人压制。

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终于,男人忍无可忍,解下一根发带,在她手腕上套了一圈又一圈,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牵在自己手中,把她拽着打了个趔趄:“走吧。”

这就对了嘛。

知府想。

原来是捉妖师。

男人转过身,向知府说明来意:“在下徐凌,奉灵域长老之命,来汴城调查疫病一事。”

知府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希望。徐凌再晚来些,他就要从知府这位置上滚下去了。

他热泪盈眶,起身就要带路。

徐凌跟在他身后,拽了下发带,纹丝不动。

鱼娩一双眼骄横地看着他,里面噙满了粼粼水光。

“走吧,池鱼娩。”

池鱼娩不动。

徐凌无奈:“走了狼美人。”

“狼王。”

“狼……”

鱼娩动了。

知府又悟了。

原来是狼妖。

只是这狼妖的行径怎么跟话本里的狐妖似的?

他没细想,引着两人往东城走去。

“疫病自出现到大规模爆发经历的时间很短,被感染的人不会立刻毙命,而是被这种不明来历的怪病反复折磨,消瘦,直至死去。”

知府说着,掀开车帘。

白绒绒的飞絮飘飞而来。

空气中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清香。

因为疫病,汴城已经持续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许久。因为担心被感染,大街上空无一人。

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整座城透露着一股萧条的死气。

唯有这辆马车,摇摇晃晃地撕裂飞絮织就的浓雾,一路缓缓向前。

“又是杨花开的季节。”

知府恍惚片刻,感慨。

鱼娩打了个喷嚏,知府赶忙把车帘放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娘你闻不得杨花?”

“也许吧?”鱼娩有些恹恹的,“主要是鼻子真的好痒。”

徐凌用帕子沾水给她擦了擦脸,才总算是没那么痒。但徐凌还不肯放她,多少让鱼娩心里有些不忿。

她无视徐凌,主动跟知府搭话:“疫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知府心想这女妖怪还挺热心肠。

“我记得很清楚,是从去年立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的。”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立春的新生儿是近几年最多的,负责登记造册的几个手下拖到很晚才放衙,大家约好了明日休沐去喝酒。

“其中有个跟我关系最好的下属,叫郑泽。他说他来请客。”

鱼娩一辈子都很难理解这种大方的阔绰的行为,就算是她杀了林且歌,都不会兴奋到大摆筵席。

于是她问:“为什么?”

知府回忆道:“因为他娘子就是立春生产,他亲手在登记人口的册子上写下孩子的名字。那天我还去看了孩子,是个男孩,长得皱皱巴巴,像只毛还没长全的猴子。天老爷,丑的不忍直视。还不如生个女孩,看着就秀气。”

鱼娩觉得如果真生个女孩,也别跟自己似的,不然保准弄得家里人仰马翻。

“不过关于生了个男孩这件事,郑泽一家,每一个人都很高兴,郑泽这大字不识的莽夫,还请了懂行的给起名算八字。”

汴城是凡间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从衙门到东大街要走很久。知府太久没跟人说话,一说起话来,就有些收不住。

鱼娩闲得无聊,也配合着聊。

“然后呢?给起了什么名?”

鱼娩随口问了下。

知府答道:“叫郑越飞。”

这名字普普通通,哪有什么稀奇的?还没池鱼娩三个字来的特别。

知府摇头说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名字有多特别,而是起名字的人很古怪。”

郑泽从先生手中接过写着越飞二字的红纸,正兴冲冲地打算去买点东西庆祝下,那算命先生的面色阒然一变,近乎是严厉地喝住郑泽:“你要去做什么?”

郑泽愣了下,不明所以:“去买些好酒好肉……”

“买什么?现在就回家去看你孩子,你家出事了!”

大师是郑泽的同僚推荐的,据说算命掐八字什么都很神,更何况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由不得郑泽耽误。他转身就狂奔回家,直奔自己屋子。

妻子还在熟睡,被他动作惊醒,惶惶然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跑成这样?”

郑泽没有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孩子床前,孩子咬着手指正在酣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不安地把孩子全身都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异常。

额头上的汗珠如雨滚落,郑泽瘫坐在地上,疲惫地用手撑着额头,感觉肺都要爆炸。

南城的立春已经逐渐热起来,郑泽把外衫脱掉,缓了好一会儿,在妻子关切的目光中从地上爬起,宽慰:“没事。这是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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