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銮驾抵达稷下学宫那日,恰逢第一茬高昌棉吐絮。
雪白的棉絮在试验田中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宛如初雪覆地,在秋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女帝立在田埂上,玄色绣金凤的朝服在风中轻扬。
她捻起一团棉絮,指尖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蓬松与温暖,眸色深沉。
"棉丝柔韧,更胜南棉。"她语气平淡,却让随行的官员们屏息凝神。
陈谷雨垂首立于一侧,青晶长老的绶带在风中轻拂:"北地苦寒,此棉耐旱抗冻,正宜推广。"
女帝转身,目光掠过田间垂首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谢晚舟身上。
他今日穿着校服月白长衫,立在雪白的棉田里,宛如一株清雅的玉竹。
"谢卿培育此等良种,功在千秋。"
谢晚舟躬身行礼,衣袖拂过田埂,沾染了些许尘土:"臣不敢居功,全赖陛下圣明,学宫栽培。"
"圣明?"
女帝唇角微扬:"那朕倒要问问,若要在北地推广此棉,该如何行事?"
这个问题问得巧妙,既试探众人心意,又暗藏陷阱。
随行的户部尚书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玉笏。
陈谷雨正要开口,女帝却抬手制止,金镶玉的护甲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朕想听听谢卿的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晚舟身上。
他沉吟片刻,清越的嗓音在棉田间缓缓流淌:
"臣以为,当分三步。其一,在北地择三处试验田,由朝廷直辖;其二,培育专职棉农,编入工部籍册;其三......”他顿了顿,抬眼迎上女帝审视的目光:"棉种由皇家专营,任何私人不得私自卖种。"
这话一出,连陈谷雨都微微侧目。
她没想到谢晚舟会主动提出皇家专营。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又故意问道:"哦?谢卿不觉得这样太过严苛?"
"良种关乎国本。"
谢晚舟神色平静:"若任由棉种流散售卖,难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况且......"
他抬眼看向女帝,目光清亮:"唯有皇家专营,才能确保南方棉商不敢轻举妄动。"
女帝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眼尾细纹浅浅漾开:"谢卿深谋远虑,正合朕意。"
她转身对随行官员道:"就按谢卿所言去办。在北地设三处皇庄,专司棉种培育。至于棉种分配......"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谷雨一眼:"就由陈爱卿与户部共同执掌。"
这个安排出人意料。
既将棉种掌控在皇家手中,又给了陈谷雨或者说神殿参与的机会。
銮驾离去后,六小姐望着远去的仪仗,忍不住低语:"为何要同意皇家专营?这岂不是......"
"以退为进。"
陈谷雨目光悠远:"唯有让陛下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我们才能真正放手施为。"
谢晚舟轻抚着吐絮的棉桃,声音轻柔:"皇家专营看似受限,实则是最好的保护。有陛下这块金字招牌,南方势力才不敢轻举妄动。"
苏沐阳点头,药香随着他的动作淡淡散开:"况且...种子既已播下,又岂是专营令能限制的?"
一阵北风吹过,棉田里雪白的棉絮随风而起,越过田埂,飘向远方。
正如这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无法被任何人完全掌控。
女帝銮驾离开学宫不过三日,南方的密报便如雪片般飞入紫宸殿。
"泉州林氏联合三大棉商,暂停向北方供棉。"
"江左十二庄园主联名上书,请求陛下慎重推广新棉。"
"江南织造局奏报,生丝价格一日三涨......"
女帝将密报掷于案上,羊脂玉镇纸在案几上轻轻一震:"终于坐不住了。"
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林氏家主三日前秘密会见了一位神殿司祭。"
"哦?"女帝眸光一凝,"哪位司祭?"
"炎天司祭。"
殿内一时寂静。炎天司祭掌管南方地脉,与南方世家往来密切,当年就是他在神殿力陈高昌棉"破坏地脉平衡",导致谢家孤立无援。
"传朕旨意。"女帝缓缓起身,绛紫常服在烛光下流转着暗芒,"三日后在清凉殿设宴,宴请南方来的使臣。让陈谷雨...和谢晚舟也来。"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也收到了南方来的"礼物"。
苏沐阳仔细查验着面前一箱发黑的棉种,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放在鼻尖轻嗅:"是南疆特有的'枯脉散',沾染此毒,地脉三年不能复苏。"
六小姐怒极反笑,指尖金芒闪烁:"好手段!这是要断我们的根!"
陈谷雨捻起一粒发黑的种子,指尖青芒流转,那种子竟渐渐恢复本色:"看来,有人不想让北地百姓过个暖冬。"
"不止如此。"谢晚舟从经阁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卷古籍,书页已经泛黄,"我在谢家旧籍中查到,当年炎天司祭之所以反对高昌棉,是因为南方世家许诺将三成棉利供奉给炎天一脉。"
众人皆惊。神殿司祭竟与世俗世家利益勾结,这已触犯神殿铁律。
"可有证据?"陈谷雨问。
谢晚舟摇头,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当年知情之人都已不在人世。"
就在这时,一名神殿使者突然到访,呈上一份金箔请柬:
"炎天司祭请陈长老前往神殿一叙。"
请柬上的日期,正好与女帝设宴同一日。
苏沐阳皱眉:"这是要让你分身乏术。"
陈谷雨指尖轻抚请柬上的炎天印记,忽然道:"不,这是个机会。"
她看向谢晚舟:"你随使者去神殿。"
又对六小姐道:"你与我同赴陛下夜宴。"
最后对苏沐阳点头:"劳烦你去查一件事——炎天司祭与南方世家的账目往来。"
三人皆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要双线开战。
是夜,青晶别院内,陈谷雨将一枚青晶令符交给谢晚舟:
"见到炎天司祭,将此物给他看。"
谢晚舟接过令符,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散发出奇异的地脉波动。
"这是?"
"当年地母娘娘赐下的第一枚青晶令。"
陈谷雨轻声道:"我进京的路上,正是被炎天一脉所伤。"
谢晚舟顿时明了。
这不仅是信物,更是证据——证明炎天一脉早就不敬地母的证据。
窗外月色如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拉开序幕。
而此刻的南方,林氏家主的案头,也摆着一封密信:
"种子可毁,人心难除。若要除根,必先破其心志。"
信末画着一朵凋零的木棉。
清凉殿夜宴,灯火辉煌。
女帝端坐主位,看着下首南方使臣献上的锦绣,唇角含笑,眼底却结着寒霜。
"林氏有心了。"
她指尖掠过那匹价值千金的云锦,"只是北地苦寒,这般精细的料子,怕是受不住风沙。"
林氏使臣躬身笑道:"陛下说的是。北地还是适合粗麻厚毡,棉花这等娇贵作物,还是在江南水乡才能长好。"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通报:"陈谷雨陈长老到——"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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