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的阳光和煦,透过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了白色的病床上。
床上的人一张瓜子脸瘦的厉害,双目凹陷紧闭,乌黑的发丝没有什么光泽,宛如枯草,皮肤苍白毫无血色,洁白的被子下,身体的起伏只到腿下就没了,那里一马平川。
空荡荡的病房里,时不时会有护士来查看,还有一些扫地阿姨和护工,剩余的时间,就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今任务过半,系统给了奖励,告诉了她,她没有死,只是自杀未遂成为了植物人而已。
也就是说,她还有拥抱新生的机会。
尤辜雪以灵体的状态在这件病房里待了三天。
三天里,没有任何人惦记过她,来看过她,她还是被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遗忘,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需要她。
到了早上八九点的时间,护工来了,正好和医院的扫地阿姨碰上了,二人乐呵呵的开始边干活边聊天,从家长里短开始聊起,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她的身上来,护工阿姨叹了一口气。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一个人被扔在这,也没人来看,我说句残忍的话,不如拔了管子随她去吧,省的遭罪。”
她从第一天来这的时候,就被人告知,这是一个因工伤被截肢的小姑娘,一时想不开所以寻了短见,好在还有气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护工阿姨一开始听见这个消息时,还挺兴奋的。
她以前的客户都是些老头老奶奶的,那人老了真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有,这次遇到一个小姑娘,想必会很好相处。
结果是,这个小姑娘确实很好,一个植物人没有反应,她干起活来倒也无拘无束,只是照顾她的日子久了,就会心疼的很,都是当妈的人,看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样,确实心里也不好受。
餐饭时八卦时,护工阿姨还特意打听过这个小姑娘的事,才知道她父母双亡,是让大伯一家给送进医院的,自那以后除了交钱也无人来看过她。
扫地阿姨也很是唏嘘,她收起拖把,去卫生间涮了涮:“各人有各人的命。”
护工阿姨随便附和了几句后,就又开始转移话题,和扫地阿姨聊起了别的,干完了活后,病房里就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尤辜雪目不转睛的看着病床上的自己,现在看来也是恍惚,她都快记不得自己的长相了,那是一张和尤家幺女颇为相似的相貌,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死气感太足了。
蹲下身,尤辜雪的鼻子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从前父母忙将她东家寄西家送的时候,她也不曾埋怨什么,说实话,有一对警察父母,她还是很自豪的,可是时间久了,这自豪也就被寂寞冲淡了,直到有一次,堂哥与她为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大打出手时,骂她,说这不是她家,让她滚。
她一个人走了十公里去到了妈妈工作的地方,脚心磨起了水泡,哭的伤心,妈妈也因为这件事,做好了转做文职类的工作,要亲自带她,那晚她睡在了公安局的值班宿舍里,开心的连梦里都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可是没有想到刚回了自己家没几天,他们就出了意外,而她又再度回到了那个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的大伯家,也是自那时候起,她变得会讨好人了,堂哥要什么她从不抢,所有的家务事,她都会尽力承担,体现自己的价值。
门外的一家三口,与她永远是最割裂的。
后来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她努力的去追赶父母的步伐,成为他们的样子,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双腿截肢后,她自己也变得阴郁,也不敢表现的悲伤,生怕将不好的情绪带给了大伯父一家,他们本就觉得她是累赘,所以她在门外开朗的如同一个正常人,关了门后,经常憋声哭到呕吐不止。
她有想过,要主动一点,去联系外面的,曾经的同学和朋友,可是很难,那种心理压力下,她一步也迈不出去,对于他人的好意,她统统拒绝了。
尤辜雪在这间病房里放声大哭,没有任何人听得见她的声音,她的悲伤与整个世界隔绝。
系统似乎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滴了一声后,就没有声音了,尤辜雪隔空摸着自己的手,哭的放肆,自她被塞进大伯家后,就已经很久没有哭的这么痛快了。
很久很久了……
夜里,燕熹靠在罗汉榻上看书,灯火晃眼,看的他眼睛发涩,屋内的炭火烧的旺,也叫人昏昏欲睡。
按了按眉心后,他抬头看向窗外,差不多是夜里子时了,燕熹起身将书本收起来,放置在书案上,瞥了眼床榻上的人,映着烛光,那人似乎有些不对劲,秀气的眉头紧蹙,眼角有什么东西盈光闪闪的。
燕熹抬步过去,惊愕的发现,她居然哭了,那泪水一点点的没入鬓边的发丝里,湿了枕头,从他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隐忍又无助。
他自认为从娘亲死后,自己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可此刻,那湿润成一簇簇的睫毛和眼角流不断的泪水,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他的五脏六腑,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碰才好。
温热干燥的大掌不断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燕熹坐在床沿处弯腰,有些纳闷又有些好笑,他轻声道:“哭什么,我说了你不会死,就是不会死,别担心。”
可是这番话说出去后,尤辜雪的眼泪还是在流淌,并且有愈来愈凶的架势,燕熹这才觉得不对劲,心里不免慌了起来,掌心贴在她的脸侧不断的擦拭泪水,柔声询问:“阿雪,是哪里疼吗?还是冷?”
燕熹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她还在中毒昏迷期间,怎么可能会给他回答?
可偏偏现在的时间,阿珑不在,且阿珑在临走前也才刚给她扎针完,喂了药,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他仔细看尤辜雪的样子不像是因为疼,而像是在做噩梦。
燕熹起身靠着床榻而坐,把人捞进怀里,抱的紧实,脸颊贴着她的额头,用被子把人裹好,生怕她冻着哪里,这丫头怕冷他是知道的,燕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努力的给她温度,低哑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别哭,别哭阿雪,都会过去的。”燕熹感受着怀中人虚弱的气息,心中悯然,他故作轻松的谈起一桩趣事,“阿雪,你哥哥想跟我抢人,被我打跑了。”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以前碰到这种事,她一定会跳起来骂他,她不许他碰她的家里人,可现在这个人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是第一次戴佛珠,也是第一次收到你的生辰礼,阿雪,我求神佛护佑你时,佛珠断了。”燕熹的声音罕见的哽咽,寂静的房间里,他的眼尾微红,“我的手上布满血腥,也自知杀孽深重,所以神佛不佑我,也不佑你,对不起阿雪,是我连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他的来时路肮脏的不堪入目,他不信任何人,也从未信过什么神佛,只信自己,可是尤辜雪是个意外,从她第一次莫名其妙的为他射老虎的时候,那骑马奔他而来的身影,就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除了他的娘亲,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的生死,也没有人如她这般护过他。
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
纵使老槐村的往事被她亲自扒了个干净,可他还是从心底里感到害怕,毕竟,被她知道了所有的秘密,那她对自己的好,如果仅仅只是怜悯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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