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飞行器内部的光线如水般流动，墙壁上的生物荧光随着燕柯的呼吸频率明暗变化。他躺在形似液态水晶的医疗舱内，星核的能量波动已趋于平稳，但额头的菱形印记仍不时闪烁出幽蓝光芒。

周砚之的骨翼收拢在背后，刃羽上的星云纹路比往常暗淡许多。他坐在医疗舱边沿，手指悬停在燕柯苍白的脸颊上方，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对方额前的一缕碎发。

“体温38.2℃，心率123，脑电波仍呈现θ波与δ波交替状态。”吴念的机械臂从控制台收回，战术目镜上流动着守望者文字与人类医疗数据的混合信息，“好消息是他的身体正在适应星核融合，坏消息是这种适应过程相当于把神经系统拆了重组。”

Alpha的犬齿在下唇留下深深凹痕。医疗舱的透明罩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些在沙漠中为保护燕柯而撕裂的骨翼根部，此刻正渗出淡金色的组织液。

“你也在崩解边缘。”吴念扔过来一管纳米修复剂，“知道你不会接受治疗，但至少让机械细胞帮你止血。”

周砚之接住修复剂却没有使用，他的目光锁定在医疗舱显示屏上，燕柯的胸腔X光图中，那颗镶嵌在心脏附近的星核正延伸出无数光丝，如同根系般缠绕住主要血管。

“守望者称他为载体。”机械师调整着医疗舱参数，液态光顺着导管注入燕柯的静脉，”我扫描了飞行器数据库，星核似乎会逐步改造宿主体质，直到......”

“直到他不再是人类。”周砚之突然用骨翼尖端刺破修复剂，将纳米机器人直接导入伤口。剧痛让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但这样见效最快。

医疗舱突然发出轻柔的嗡鸣。燕柯的眼睑颤动几下，银白图腾从脖颈蔓延至耳后，最终在眼角凝结成细小的星芒。当他睁开眼时，虹膜中流转着宇宙星云的色彩。

“砚......之？”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金属和声，像是多个维度的声波叠加。

周砚之的骨翼瞬间展开到极限，神经束如活物般探向医疗舱。但在接触前一刻，燕柯抬手握住了其中一根，银白图腾顺着神经束流向Alpha，在皮肤表面形成暂时的连接。

刹那间，周砚之看到无数星团在意识中炸开。那不是幻觉，而是燕柯通过星核感知到的宇宙图景，猎户座β-3并非单纯的空间坐标，而是一个多维交汇点，两颗互相缠绕的恒星周围，悬浮着守望者文明最后的方舟。

“你看见了？”燕柯的手指微微发抖，新生的星芒印记在他太阳穴跳动，“顾沉舟要找的不仅是星核，还有方舟里的......”

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他。淡蓝色光浆从嘴角溢出，在医疗舱内悬浮成微小星体般的液滴。周砚之的骨翼立即包裹住医疗舱，刃羽上的星云纹路与燕柯的图腾产生共振，形成稳定的能量场。

“别强行调用星核。”Alpha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吴念，给他注射神经稳定剂。”

吴念却没有动作。她的机械眼锁定在那些悬浮的光浆上：“等等，这些液体在排列成某种结构......”

光浆液滴突然加速旋转，在三人之间构建出全息投影。那是一座由暗物质构成的环形空间站，表面覆盖着与渡鸦徽记相似的黑色羽状纹路。

“黑翼站？“吴念的机械手指穿过投影，“这不是渡鸦的老巢吗？”

燕柯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医疗舱的液态光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星核在提示我们......需要盟友。”

周砚之的骨翼神经质地震颤一下。投影中空间站的某个舱段突然放大，显示出一个被红色标记的停机坪，正是当年他与渡鸦决裂的地方。

“你确定要联系那个疯子？”Alpha的犬齿闪着寒光，“上次见面他差点炸了半个星系。”

燕柯的指尖轻触投影，空间站图像立刻被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取代。守望者文字与人类密码交织，最终解析出一段加密坐标：“因为渡鸦手里有顾沉舟想要的东西───第二颗星核的原始研究数据。”

飞行器突然轻微震动。控制台自动激活外部监视器，屏幕上显示他们已脱离特谢拉玛星系，正在穿越一片小行星带。无数硅基生命体附着在陨石表面，在飞船经过时发出与燕柯印记同频的荧光。

“自动驾驶设定了去往黑翼站的航线。”吴念检查着导航系统，“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还有六小时可以制定计划。”她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为全息投影仪，“趁这段时间，看看我从金字塔数据库里抢救出来的东西。”

投影中浮现出顾沉舟基地的立体模型。数百个培养舱排列在幽蓝色大厅里，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周砚之有着相似骨翼的Alpha，他们的神经束连接着中央计算机，额头上全都有被强行植入的劣质星核碎片。

“克隆军团。”周砚之的骨翼刃羽全部竖起，“他用我的基因......”

“不止。”吴念放大图像，那些克隆体胸口的编号清晰可见，“最新批次已经迭代到第九代，植入的星核碎片纯度越来越高。根据飞行器破解的通讯，顾沉舟在猎户座β-3附近部署了......”

燕柯突然按住太阳穴，星核的光芒透过他的指缝溢出：“一支舰队。他要在方舟开启时强行接入守望者网络。”

医疗舱的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燕柯的瞳孔完全转化为星云漩涡，银白图腾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

周砚之立刻将手掌贴在他后颈，Alpha信息素混着骨翼分泌的镇定物质注入Omega的腺体。

“呼吸。”周砚之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命令式口吻，犬齿若即若离地蹭过标记点，“别让星核吞噬你。”

燕柯的指尖深深陷入Alpha的手臂，在周砚之的皮肤上留下与自身图腾对称的银色痕迹。两人的生理数据在医疗屏上疯狂跳动，最终趋于同步，心跳频率一致，脑电波图谱重叠，连星核的脉动节奏都逐渐统一。

“奇妙的共生现象。”吴念记录着数据，“星核把你们变成了某种......”

“量子纠缠态。”燕柯喘息着接话，眼中的星云渐渐恢复成人类瞳孔，“我能感知到砚之的情绪波动，就像多了一组神经系统。”

周砚之沉默地收回骨翼，转身走向武器舱。他的背影在流动的墙壁光晕中显得格外锋利，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仍在渗出淡金色液体。

“喂！”吴念冲他喊道，“至少让机械细胞处理下......”

“省着给燕柯用。”Alpha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准备着陆程序，渡鸦的空间站防御系统可不好对付。”

燕柯试图起身时被吴念按回医疗舱。机械师将最后一管纳米修复剂注入他的静脉：“你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对吧？”

液态光在燕柯的血管中流淌，暂时平息了星核的躁动。他望向武器舱方向，那里的金属碰撞声突然静止了一秒，周砚之肯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砚之的骨翼不是基因改造产物。”燕柯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的印记，“那是守望者守护者的特征，就像我是载体......我们早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吴念的机械眼闪烁几下：“所以顾沉舟克隆的不是普通Alpha，而是......”

“钥匙保管员。”燕柯的瞳孔微微扩大，星核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但只有与载体结合的守护者才能完全觉醒。这就是为什么砚之能分担星核的能量冲击，也是顾沉舟要追杀我们的真正原因。”

飞行器突然剧烈震动。警报系统用守望者语发出警告，外部监视器显示空间站已进入视野，黑翼站如同被巨鸟撕碎的金属巢穴，残破的太阳能板像羽毛般支离破碎，中央舱段却闪烁着可疑的红色灯光。

“那家伙又把空间站改装了？”吴念调整着着陆参数，“扫描显示外层装甲加装了脉冲炮，还有......等等，那是星核能量反应？”

监视器突然被雪花屏覆盖。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电子杂音的笑声：“小燕子带着家眷回巢了？”渡鸦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猜你们不是来叙旧的。”

周砚之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他的骨翼完全展开，新生的刃羽泛着金属冷光，手中握着两把用守望者材料改造过的离子枪：“开启气闸门。他已经在瞄准我们了。”

燕柯终于挣脱医疗舱的束缚。银白图腾在他皮肤上流动，最终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星图：“渡鸦不会开火。星核显示他需要我们的程度......”图腾突然扭曲成求救信号图案，“不亚于我们需要他。”

气闸门开启的瞬间，一道镭射光束擦着飞行器外壳掠过。空间站的破损舱口处，披着黑色装甲的男人正用改装过的机械臂向他们比划侮辱性手势，肩甲上的渡鸦徽记缺了半边翅膀。

“好久不见啊，前男友们。”渡鸦的机械眼闪着猩红光芒，另一只完好的蓝眼睛却死死盯着燕柯额头的印记，“看来守望者终于找到合适的......容器了。”

周砚之的骨翼立刻将燕柯护在身后。渡鸦见状大笑，机械臂突然变形为炮管，却对准了自己身后的走廊，一具顾沉舟部队的机械守卫残骸正在那里冒火花。

“放松点。”渡鸦转身走向空间站深处，“要杀你们的话，刚才那枪就不会故意打偏了。”

黑翼站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走廊墙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某些舱室的门被暴力焊死，上面涂满了警告标语。渡鸦的机械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回声里混着可疑的液体滴落声。

“你被袭击了。”燕柯的星核印记微微发亮，照亮了角落里的血迹，“顾沉舟的侦察部队？”

渡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他的机械臂突然伸长，抓住天花板上垂下的某物，那是具穿着科研制服的尸体，胸口有个贯穿伤，伤口边缘呈现星核灼烧特有的结晶化。

“第三研究所的杨教授。”渡鸦松开手，尸体像破布娃娃般落在地上，“三天前来找我交易，带着顾沉舟的刺杀指令。”他转向燕柯，机械眼红光骤亮，“你猜他死前说了什么？'猎户座的方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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