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赶来的府兵举着照明的火把将他们包围。
“大胆刺客竟敢夜闯我们梁府,杀害老爷,都给我拿下。”
梁夫人刘香施在管家刘仁贵的陪同下走上前,指挥着府兵将他们捉拿。
黑衣侍从随之做出了准备应战的姿势。
唯有中间的主子依旧负手而立,不动如山。
忽而一队官兵行色匆匆而至,后头男人朗声高喊“住手。”
张镇抚快步上前对着司空翊俯身作揖,“不知公子造访,下官有失远迎。”
吓得梁夫人与管家战战兢兢低下头,神色都变得低眉顺眼。
“我家少主此次奉命南下,途径清平遇刺追查至此,却撞上梁总督被害,张镇抚,你可得好好彻查此事。”此前离去的近卫雨鲸随着张镇抚出现,代沉默的主子出声。
恩威并施的话语意味深长。
张镇抚连连恭敬应下,便招手道:“来人,还不快把刺客拿下。”
刺客?
阿旎震惊地看向司空翊。
不是说为他所用,就可以活命的吗?
不料司空翊不为所动,只余余光睥睨着,冷眼旁观这官兵将她钳制。
“我不是刺客!”
阿旎心下一沉。
她流落九神洲多年,过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曾在恶犬底下夺食,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此时也看出了这厮估计猜到了她此前并非心悦诚服,有着逃跑的心思,遂故意威吓。
仓惶挣脱束缚,阿旎连忙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司空翊的大腿,就开始梨花带雨。“我不是刺客。公子,小女子是良家女啊,您不能因为我不愿从了您,就任由他人诬陷我啊。”
语如惊雷,瞬间将众人劈得外焦里嫩。
众人面面相觑,任谁也不相信,他们公子会看上一个乞丐。
而她一个卑贱的流民竟敢如此颠倒黑白。
可阿旎打定了主意,要赖上司空翊,毕竟能让官府都礼让三分的人,绝对能够保她性命无虞。
她的视力好,即使是在这夜色之下,也看见了他的耳根子逐渐泛红。
意外之余,又拿出话本里逼良为娼的戏码,继续添油加醋。
“小女子从了您还不行吗?今晚小女子就洗干净了等着您好不好?”
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
承御门“七杀”的刀剑向来无眼,每个人手上都沾着不少鲜血。
是以屠刀之下,跪在司空翊面前求饶的人不说数以计千,也有数百;
然,多年来并无敢且能近他身者,只因他存在本身便可冰冻三尺,而他的手段比起他人更为可怕,不用旁人出手,那犯上者已然痛不欲生还求死不能。
可此时的主子并无不悦怒色,侍从欲上前拉开阿旎,又领会地制止了神色迟疑的官兵再实施动作。
司空翊不是不想踢开阿旎,只是念及她还有用,又莫名顾虑她这单薄的小身板能不能接住他这一脚,万一闹出了人命总归麻烦。
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一副讨好模样,施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阿旎一愣,却还是像乖巧的猫儿一样贴着他的手掌心,突然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随后用力一捏使她咽下。
注意力顿时被分去大半,阿旎被司空翊不轻不重地推开,趴在地上猛拍起胸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这人给她喂了什么?
“要做我的人,也得先让自己重获清白。”
似是丝毫不惧影响,司空翊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顺着她的话便说,并不在意旁人投来的暧昧不清的视线。
至此,阿旎也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并不打算替她张目。这是让她自己想办法自保的意思。
张镇抚眼神微乱。
他身为承御门“天招”,暗伏清平几十余年,虽然才初见这位万人之上的督察使,却也早就听闻了其打马入京时满楼红袖招的轶事,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近人情。
早在三年前,有岳东老妪冒认神祖娘娘指控帝渊身世,他便于诛神台亲示万箭凌迟一举成名,又斩杀涉事者百余人,其中就包括于他有恩的母族中钦慕他多年、即将议亲且贵为岳西第一颜的表妹。
并非贪图痴爱女色之辈,更遑论假公济私。
然而此时这般,或是传闻有所出入?
风雪愈烈,刮着脸颊有如刀刃剜肉之刑,张镇抚暗窥眼前心思难测的权贵,后知后觉,方才底下人差点触了这小爷的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叹这大雪夜是越来越冷了。
随即佯装着咳了一声。
“是不是刺客一审便知。”
偌大的前厅里,灯火通明。司空翊坐在首座之上,端起了下人奉来的热茶。
阿旎跪在地上,听着仵作对着上方之人与张镇抚报告刘大人的死因:身中剧毒,脖颈处发现了一枚银针,贯穿喉咙。
梁府全府封锁,所有人都被进行了一个严格的审查。被阿旎收买的夜香妇、白日里纠缠她的恶霸,也陆陆续续被带到了正厅。
恶霸这会儿已然被冲进房中的官兵吓得酒醒,见到阿旎,仓惶指着她叫嚷:“凶手一定是她,今日这叫花子曾以一枚银针伤我,致我手臂全麻!”
“莫非你非礼开罪于我,我也不会动手。那只是略惩小戒,根本伤不了人!”
“轩儿是民妇侄子,从娘家过来学着帮忙打理家业的。”梁夫人听闻阿旎的谴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朝着主位裣衽行礼,忙替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刘少轩辩白。
“虽然从小被家里宠惯,以至于平日里言行有些无状,但绝对不是什么饥不择食的好色之徒,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本官怎么听说这小子是从小姐闺房中带过来的?”张镇抚冷哼一声,看向梁夫人一旁垂首低眉的女子。
鹅黄罗衫的女子低着头嗫嚅,还不待她回复出声,梁夫人着急忙慌地接过话头,解释道:
“小女梁思思,是贱妇与大人痛失亲女后收养的孤女。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我和大人七年前就给他二人订了亲,如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失了些分寸。”
说着,她杵了杵女子手臂,女子便默然点了点头。
“本来今年我和老爷就要为他二人准备婚事,可如今老爷……”
梁夫人掩面而泣,过后收起泣声,又将矛头对准了跪在地上的阿旎。
“倒是这小叫花子,冒充夜香妇之女,混入我府中,欲意何为?”
张镇抚随之偏头看了过来,“你说你不是刺客,为何会出现在梁大人的遇害现场?还不从实招来。”
阿旎盯着青砖地板的眼珠子快速转了转,她身为异人的身份定然是不能暴露的,便道:
“小人幼时曾师从海云方士,学过占卜,是以平日里都在城东的十柳街摆摊占卜为生。师门有训,占卜遇凶,无作为者,噬及自身。
梁大人今日在满堂香楼赠于我一枚金叶子,小人感念大人恩情,遂自作主张替大人占卜官运以报恩,却占得大凶,来到府中本是要提醒大人有所防备,不料却发现大人已经遇害。”
张镇抚思索着摸了摸胡须,“传闻这海云方士两年前在一次占卜后无缘无故暴毙,世人皆说是卜运反噬,天道报应,莫非与这师训有关?”
“正是!外人不解,皆谣传师门为恶,是以上天降下神罚。然则师父当时心情郁结,醉酒犯浑,痛骂师祖为后人设限,一时枉顾师训,才遭厄运缠身,一命呜呼。”
阿旎佯装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诚惶诚恐的从身上拿出一枚金羽呈上。
“此乃师门所证。”
张镇抚仔细查看着精美的金羽,不禁点了点头,这倒也算合理。
“早就听闻海云方士飘然若仙,以一枚金羽晓知天下,原来所传不假。”
不料梁夫人冷然出声:“笑话,依你所言,为何不光明正大向门房禀报,求见老爷和本夫人,反而要偷偷摸摸进入府中?”
“小人惶恐,不敢惊动夫人。”
南梦城无人不知梁大人家中有位强势的夫人,虽多年无子,却一直不允许其他女人进门,外人皆道梁夫人善妒,德行有失。
还是梁大人以专情自称,才消了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
此时戳到痛处,梁夫人如同惊弓之鸟,厉声呵斥,“一派胡言。”
片刻自觉失态,缓了缓心神,转头又对着张镇抚诉苦,“大人,此人形迹可疑,杀害老爷的作案手法与今日伤了轩儿的手段如出一辙。难道刺客口齿伶俐,做了万全准备,就能掩盖是刺客的事实?还望大人明断啊。”
“那么敢问夫人,梁大人素日里可有与什么人结怨结仇?”阿旎问。
梁夫人不明就里,却趾高气扬地回:“我家老爷为官清廉,性格温和敦厚,从不与人争锋,怎会与人结仇?”
“即使是夫妻争吵、打骂儿女、苛待下人也没有?”
梁夫人一顿哽塞,这时刘管家接口回道:“老爷为人亲和,就连对待犯错的下人也不曾红过脸,更别提对待亲近之人了。”
“那么我与梁大人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又有什么杀人动机?”
厅内一瞬静默,阿旎转头又问地上形如一滩烂泥的男人。
“再问刘公子,今日那枚银针所在何处?”
“谁知道,本少早就当街弃了!”
阿旎听了顾自点了点头。“既无物证,如何证明这枚银针是我的?”
说着,她抬起交叠的双手,俯首行肃拜礼,“小人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大人派人去一查便知。”
“确无证据。”张镇抚心服首肯。“但是在抓到刺客之前,本官也不能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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