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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毁誉

裴不澈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动作看似从容:“殷寄真,你立刻出城到北境军中调我亲卫,化整为零潜入城中。记住,走西市商队的路线,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殷寄真接过虎符:“那你呢?”

“我以探视陛下病情为由入宫。”裴不澈站起身,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恍若未觉:“长公主既然挟持阿檐,就不会拒绝我的求见。相反,她会很高兴看到我自投罗网。”

宁致拦着他,担忧道:“太危险了!长公主若真有异心,你这一去——”

“正因她有异心,才不敢轻举妄动。”裴不澈打断他:“陛下中毒未死,储君未立,朝中大臣尚在观望。此时杀一个亲王,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长公主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写下几行字,然后交给宁致:“这是给杜如晦的密信,他是我的人。你亲自送去,让他联络朝中忠于陛下的大臣,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宁致接过信,郑重地点了点头。

裴不澈转向衣柜,取出一件深青色锦袍换上,腰间只佩一枚白玉,再无其他饰物。他对着铜镜整理衣冠时,殷寄真注意到他后背的伤口已经洇出一小片血迹。

“你的伤……”

“无碍。”裴不澈直起身子道,声音平静得可怕:“记住,天亮前必须带兵入城。”

殷寄真握紧拳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保重。”

裴不澈颔首,待殷寄真离开,又叫住了宁致。

宁致驻足问他:“怎么了?”

裴不澈欲言又止,才道:“此番春闱你被推上主考官一位,若长公主要借此生事,我怕你……”

“怕什么?”宁致勾唇,露出一个笑容来:“裴临安,你何时这般畏手畏脚了?”

裴不澈失笑,摇头道:“不是我畏手畏脚,是我不想你们同我一样在史书上被记一笔,成为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青史为纸,毁誉由墨,清流不尽,长夜将明。”宁致向前一步,烛火在他眼中跳动:“只要吾主彪炳千古,笔墨纸砚之上又何必再记得我宁衍之。”

裴不澈喉头滚动,宁致总是坚定站在他身后,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决断。世人言说淮陵王众叛亲离,可宁致还是那个宁致。

“衍之……”

宁致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文士特有的从容:“裴临安,你我自幼相识,我从不在大事上开玩笑。长公主既已动手,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是你的母亲不假,但更是大邺的景荣长公主——那个十五岁就能在朝堂上与君臣盐税的女人。你知道生在皇家,血脉亲情在权力面前往往不堪一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说你要丹宸永固,我辅佐你,便是你手中的一柄利刃。”

“好。”

宁致走时,拍了拍裴不澈的肩头。

三人分头行动。裴不澈乘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只带了桑宜和裴觉,向皇宫方向行去。

轿中,裴不澈闭目养神,脑海中却飞速运转。

长公主这一步棋走得极为冒险:毒害皇帝,挟持王妃,控制宫禁。

但她确实选了个绝佳的时机——春闱案让朝堂动荡,朔州战事牵制了部分兵力,而他这个最有威胁的亲王又刚刚受了重刑。

轿子忽然停下,裴觉低声道:“殿下,到宫门了。”

裴不澈掀开轿帘,发现宫门守卫已经换成了生面孔,个个腰佩长刀,神情警惕。

他缓步下轿,立刻有侍卫上前盘查。

“淮陵王裴不澈,求见陛下。”裴不澈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卫头领面露难色:“殿下,陛下龙体欠安,长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裴不澈冷笑一声:“本王乃陛下亲侄,听闻陛下病重,特来探望。怎么母亲连这也要阻拦?”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守卫头领不由自主地后退,额头渗出细汗:“殿下恕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去通传,就说本王有要事禀报。”裴不澈语气稍缓,“若长公主怪罪,自有本王承担。”

守卫头领犹豫片刻,最终派了一名小太监进去通报。不多时,那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长公主殿下请淮陵王入宫。”

裴不澈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迈步走入宫门。

他暗中注意到宫道两侧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且都配了兵器。御花园中本应忙碌的宫女太监也少了许多,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

领路的小太监将他带到了一处偏殿,而非皇帝惯常居住的紫宸殿。殿外站着八名带刀侍卫,神情肃穆。

“殿下请稍候,容奴才通禀。”小太监躬身退入殿内。

片刻后殿门打开,景荣长公主一袭绛红色宫装,缓步而出。她妆容精致,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疲惫和紧张。

“临安来了。”长公主声音柔和,好像只是寻常家宴上的寒暄,“听闻你伤势未愈,怎么不好好休养?”

他有些恍惚,这样柔和的声音,许久没听到过了。

裴不澈恭敬行礼:“儿子拜见母亲。听闻陛下突发急症,儿子忧心如焚,特来探望。”

长公主叹了口气,示意他入内:“陛下确实病得不轻,太医院众医束手无策。幸好本宫的乖儿媳医术高明,正在殿里照料。”

殿内熏香缭绕,裴不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发现屏风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母亲,”他刻意放低声音,做出虚弱之态,“儿子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商。”

长公主眉梢微挑,示意宫人退下。待殿门闭合,她亲手斟了杯茶推至裴不澈面前:“临安有话不妨直说。”

裴不澈没有碰那杯茶。他直视长公主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陛下病重,朝局动荡。儿子思来想去,唯有母亲能稳定大局。”

长公主有些诧异,随即恢复平静:“哦?你素来与我不睦,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儿子从前不懂事。”裴不澈低头,露出后颈处一道尚未痊愈的鞭痕,道:“如今有了阿檐,我不愿她胆战心惊过一辈子。”

殿内烛火忽地一跳,在长公主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她笑了:“既如此,不如陪本宫手谈一局?你幼时与本宫经常下。”

裴不澈心知这是试探,欣然应允:“儿子求之不得。”

宫人很快摆上棋盘。长公主执黑,落子天元。裴不澈执白,第一手便落在边角。

“你棋风变了。”长公主轻声道:“虽然面上不显,但从前你总爱与我正面厮杀。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小孩子,藏不住事,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本宫怎会看不出来?”

原来她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每天惶恐不安,知道自己对母爱的渴望。可她装作不知。

裴不澈指尖摩挲着一枚白玉棋子:“因为儿子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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