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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归墟回首

可太一已经死了,线索又断了。

我......杀了他。

穿透他身体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呢?

他看着我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口暗暗塌下去一块。

烛龙还在默默流泪,他炙热鼻息喷在我身上,刚好驱散了秘境里的寒意。

我拍拍他的头,摸摸他的脸,低声安慰:“别哭啦,我还在。”

他眨了眨眼睛,也回过神来,又缩回到小蛇模样,委委屈屈地钻进我怀里。

烛龙安静地靠在我身上,但眼泪仍然汩汩地流,我脖子上的血几乎都要被冲刷干净。我只好更紧地抱住他,一下一下地抚摸他,但我总是不可避免地又想到太一,如果他哭的时候,我也能这样抱抱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在我手里?

这里的时间无法感知,无论过去多久,都还是初见时的样子,可是人与人之间,怎么就不能一如初相见呢?

一万三千年,能把人变得不像人,神变得不像神吗?

我抱着烛龙轻轻地摇,眼神落在宁苦甜的戒指上,那片血色光芒还在闪烁,稍微盯久一点就让人不自觉产生了急如星火的紧迫感,我把它取下来,偏头看向身侧地底的影子。

既然我来到这里的结局终究是死,那我可能......真的要去死一死了。

“烛龙,”我拍拍他,“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眼神还是懵的,但马上又晃了晃身体,把自己晃清醒了。

“我还是要去看那些残影的,宁苦甜的残魂在这里,我看到了,不能不拿,”我认真地看着他,“哪怕我死了,也无愧于心。但我如果就这么活着,他的托付暂且不提,”我笑了笑,“可我不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能被别人安上一个‘无极海主人’的名号就偏安一隅——我不确定很多事情,但这件事情我毫无怀疑——那不是我。”

“而且,已经走到这里了,”我轻声补充道,“手上沾了太一的血,总要看看这血沾得值不值得。”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又要哭,我连忙摸摸他的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把戒指举起来给他看:“这是冥河主人的法器,你替我收着,”他往后缩了缩,显得有些抗拒,我耐心地解释,“如果我回不来,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冥河,交给宁苦甜。”

他紧紧地盯着我,尾巴微微颤抖,一下一下打在我手臂上,过了几秒,他用头撞开那枚戒指,表示他不同意我的决定,不会帮我。

我把他捉回来,捏着他的后颈冷静地逼迫他:“听着......这个可能性很小,我不是去自戕。但是如果你不帮我,我最后一点回来的希望就没有了。”

我低下头去靠着他的脑袋,温和地欺骗他:“冥河主人掌管生死,我若是没回来,魂魄便会进入冥河重新轮回,你把戒指交给宁苦甜,他就会留心我经过冥河的行迹。”

从烛龙在忘乡的反应来看,我猜测他从诞生到现在并没有深入地探索过极乐天,也许连忘乡都是第一次去;而我和太一如果曾经熟识,那他没去过忘乡就不合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以前的混沌秘境,现在的无极海。

被地下那无上法则击溃的魂魄,怎么可能进入冥河呢?云舒的魂魄都灰飞烟灭了。

“你可以待在冥河和阿宁一起等我,”我哄他,“直到我回来。”

他终于还是落下泪来,我不知道是因为别离的不舍还是期盼再见的喜悦,只是抱住他低声问:“好吗?”

他哭着点点头,脑袋把戒指顶起来,像是森林里的小蛇为了躲避老鹰顶起一片护身的树叶。

“以及,你要去一趟不息山,”我思考着,又继续嘱托,“你去找时空神姬子,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他会有自己的决定。”

至于忘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多问了,无论那个“太一”是否还活着,我回无极海那天的一战跟今天这一战都打得人心神俱碎,不如就这样天各一方,也许更洒脱些。

烛龙顶着戒指,又轻轻点头。

“那么,我走了。”我把他放在地上,又摸摸他的头,冲他笑笑,此去一别,不知相逢几何,你要好好的。

我一步踏上刚刚那一小块藏着宁苦甜残魂的地面,身体里神力浩浩震动,却不是发出攻击,而是从神识深处开始,到四肢百骸终末,将我身体里经络骨骼一一摧毁,直到这身皮囊尽数化灰,我的神魂随着肌肤血肉崩散分化千万,每滴血水都是我,我缓缓沉降进地底,要与这个秘境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剧痛无比,神魂被切割成万千碎片,又纷纷碎裂、燃烧、融化,直至完全感觉不到彼此的牵连。

哪怕我已经失去视觉,仍然能感觉眼前降下一片永无止境的、层层翻滚的、怒海狂涛的黑,连挣扎都失去力气,或者,人间仙修经历试炼天劫,被九十九道天雷反复锤炼的时候,也这样喊也喊不出,哭也哭不出吗?

也许,太一死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不见来处,也望不到归途吗?

我沉下去,穿过无界的水面,穿过空茫的湮灭,一直下沉,下沉,沉入所有的过去与未来。

直到某一片神魂无声无息落在某一处真实的界面,我和这片界面同时颤了颤,魂魄眨眼就融入进去,了无痕迹。

我被扑面而来的金色太阳晃了眼睛,日光炽热炙烤,烧得我这小小魂魄都要发出焦香,又被熟悉的嘶鸣声震得神识颤动,几欲呕吐。那嘶鸣声太过熟悉,我拼命往前凑,终于在被日光刺得泪流不止的困窘中看清了眼前一切——那是两个人和烛龙的对战。

夏无忧,和“我”。

这就是地底倒影藏着的东西,这是我和夏无忧的过去。

漫天都是黄金烈焰,那是从阳光中提取出的最纯正的金色。夏无忧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是一支光之战团的旗帜,他剑锋所指之处,最盛最狂的光肆无忌惮地灼烧烛龙的身体,而那个“我”发出的每一击都与他的攻击契合无间,如同一种镜面翻转的术法。

那具铺天盖日的抖擞龙身盘旋穿梭,强悍的□□给了他直接以身试法的底气,而他每一声高亢的长鸣,都将整个世界的帷幕拉下,世界在极亮与极暗中颠倒来回,烛龙身侧空间爆裂一道又一道裂隙。

我心神一阵一阵地发晕,分化后的神魂还是太虚弱了。

而夏无忧在反复的拉扯中怒发冲冠,他冷笑着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指烛龙,神威赫赫:“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他扑下去,剑锋即将落在烛龙的后颈。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我”也同时毫不留情地祭出最暴烈也最冷酷的阳光直取烛龙双目。

一阵撕裂的疼将我从这个残片界面里生生拽了出去。我一睁眼,就是另外一个风平浪静的世界,应当是另一片神魂融入了新的界面。

那个白袍的影子是......姬子。但我环顾四周,这里并没有我。

我追上前去,终于看清了他,他神情悲悯,额心满月新月应和闪烁,整个人掩映在夜晚静谧月色里,真正天人之姿。

他的右手正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这让他痛苦得微微颤抖——但这很不应该,神明不是仙修,无需结印便能随意施展法术,除非他要施展的是绝妙之法、禁绝之术——他立刻印证了我的猜测,法印推出,天门洞开,那是......时空之门,通未来,晓过去,他是真正的时空之神。

他平静地踏入那扇门,却在彻底离开之前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与我视线相撞。

我想等他回来,但马上又被抛进下一个界面,我清晰地感觉到这片魂魄被拽出去的时候碎裂了,我的意识移去下一片完整的魂。

这里是......冥河。

我拼命聚拢精神,看着前方的宁苦甜,他正做出一个我见过的、镇压的、掠夺的手势,浩浩荡荡的神力从他身上喷薄而出,顺着冥河流向未知的远处,可他明明说过,冥河的尽头也是起点,这股神力最终仍会回来,那他在做什么?

他毫不留情地出手,却闭着眼睛,指尖也微微颤抖,连带着身上红衣都不再艳丽,风起吹皱他衣摆,勾勒出他劲瘦的腰,显得衣带渐宽,人也憔悴。

那股浩荡神力果然从冥河的另一头轰然冲出,但声势更大,如同银河一泻千里,磅礴河水携带着比宁苦甜神力更威严无际的另一种力量将两侧河岸的树木花草、亭台楼阁、宁苦甜精心布置的茶案小几统统摧毁——那是另一位神明的神力。

他审判了另一位神。

我的神魂在绝望地呼喊和哭叫,太多的分身已然在这疯狂轮转的记忆迷宫里化为飞灰,我咽下一口又一口吐不出来的鲜血。

还有两个人,再等等。

我穿过无尽的长河,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又好像快得不过短短一瞬,落入另一个昏暗悖迷的所在——混沌秘境。

这里充斥疯狂战意,空间被恐怖横绝的力量撕毁又粉碎,一片又一片天地沦落坍塌,灵魂碎片肆意狂舞,又在毁灭的浪潮中逐渐融解消散,比灰飞烟灭更了无踪迹。

嬴烈的战甲几近全碎,松松地挂在他身上,他仰天长啸,全身燃起赤红色盛焰,墨色长发飘散在风火里,如同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炬,可那燃料是他自己。

他是纯粹的战神,随意瞥来的一眼就惊得我头皮发麻,那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挡我者死。

“我”冲了上去,那个勇敢的、忠诚的我,带着悍不畏死的决心扑向嬴烈,将他狠狠地砸进地面,力道大得像是陨星坠落,将这秘境的地面砸出个深深的天坑,“我”的声音急切担忧又温柔缱绻:“阿烈!醒醒!”

嬴烈一抬手,身上烈焰化作重重枷锁将眼前人死死捆在原地,刀光一起,天地皆白。

我瘫软在虚空里,这短短一刻不知烧尽我几分神魂,此生再难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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