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儒毕竟是当朝右相,做事滴水不漏,安南侯江震查了许久,江听岚的事情也没有半分的进展,所有的线索都只中断在江听岚难产的那一夜,其余的查无可查。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可是又不能查的太明目张胆,否则会引起崔仲儒的疑心,而他常年来深居简出的一个孤寡老人,没有方向和手段查,为此将目光转向了江湖上那个赫赫有名的半步多,听闻,那也是个卖消息的地方,所以,他去了趟私市,将自己的需求高价悬赏于私市里的谍楼,指名道姓的让半步多接。
这件事,在燕熹察觉风灵兕的血脉有问题时,就已经查清了,是以安南侯这单,他让人接了,并且回馈消息的速度极快,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把结果告诉了他。
至此,安南侯才知道,江听岚出事的那天晚上,端妃也顺利产子,且那天晚上负责江听岚接生的所有人,包括丫鬟,全部被杀,为了防止他不信,信里还写了一个大夫的住址。
那大夫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他是江听岚自己在外走动时忽觉身子不爽,丫鬟随便找的一个,所以,那大夫的存在,崔仲儒并不知情,而当安南侯找到那个大夫时,人也年迈,可人家记得很清楚,毕竟是安南侯之女,且江听岚是他接诊的病人里,唯一的官眷。
他说江听岚的胎像很好,气血也足,按道理来说,顺利产子母子平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安南侯忙问:“你确定吗?”
老大夫告诉他,其他的病不好说,但是怀孕生子这种事,他一个一生行医的大夫,把握很大,江听岚是的身体很好,那怀相他也看了,胎儿不大的,生下来绝无问题。
安南侯从那个大夫的医馆里出来时,浑身冰冷,两眼无神,他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期间撞到了数人,惹得人回头大骂,他也仿佛听不见,上了年岁的眼眸里逐渐蓄满泪水,拐杖从手中掉落,他也浑然不觉。
江听岚性格温柔,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当年能为她寻的中意的如意郎君,也算是废了自己一番心思,怪他,怪他太过于着急,怪他被猪油蒙了眼,竟然识不得眼前的畜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将她的女儿吞咬的连渣也不剩。
不仅如此,那混账还将她女儿唯一的骨血混进皇室,乱了皇室的血统,将他满门忠烈的名号摔在地上踩,一切都乱的如同麻线,叫他如何理得清?
倘若向陛下禀明这一点,陛下龙颜大怒之下,安能饶了风灵兕?可他作为江听岚唯一的血脉,叫他垂暮之年,如何能承受丧女之外,再失去一个亲孙子,这如何能做到?
往前走是不忠,退一步,又怎么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
他真是引了豺狼入室,有眼无珠才会酿下如今的大错。
再度抬头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安南侯脚步沉重的上了台阶,形同枯槁的手抚上门环,从前,他那刚会走路的女儿,像个小团子似的坐在门槛上,纵使天黑了也要等他下朝回家,再脆生生的喊一句爹爹。
他所有的儿子都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妻室病死,只余他一人,他以为,上天赏他一个女儿,就是在告诉他,让他安度晚年的,可就是这样的温馨,也叫人粉碎。
他扶着门,痛苦的蹲下身,佝偻着身躯跪坐在地上,呜咽的哭,泪痕被北风吹干,刺的脸颊生疼,可仍然不及他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
这几日阳光颇好,燕府的丫鬟早不早就打开了窗户进行通风,燕熹今日告了假,一点点的喂着尤辜雪汤药,她每日就靠着这点汤药续命,少一顿都不行,所以是越吃越瘦,瞧着锦衾下的身躯,盖的实在,都快看不见起伏了,他真怕她变成一捧灰,风一吹就散了。
有时候实在是着急又难受,直问阿珑可不可以喝完药再喂一些猪油?
阿珑吓得赶紧摆手:“东家不要乱来。”
余旧进来的时候,早已预见这厢房内的情况了,东家每日不是在喂药,就是坐在床沿处出看书,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书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认识东家这么久,还真没有见过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东家,索命门的人来报,安南侯出钱,要买崔仲儒一条命。”
燕熹喂药的动作一顿,安南侯此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宫门前马匹受惊和风灵兕的出现,再加上崔仲儒白发生黑的事情,都是做给安南侯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被人诓骗了多年,崔仲儒的命,自是由他收去最合适。
再加上安南侯一家子忠臣,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室血脉受污,按道理来说,他才不会允许皇室血脉不正。
但老头子此次的选择,明显是要帮助风灵兕瞒住身世,所以才想暗杀了崔仲儒,让这个秘密永久保存,看来安南侯对于大雎的忠心,终究抵不过对女儿的私心。
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安南侯将这件事捅到皇帝的面前,这样他才有机会将崔仲儒的秘密放在阳光下鞭笞,他毕竟是大雎朝的右相,在外名声也好,不说百姓了,皇帝也未必会信,所以,他先前没有明确查到什么,崔仲儒他就一直没动,可是这次既然决定要动,那就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再说了,哪个男人又愿意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呢?
更不要说,崔仲儒和前朝有关,他让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子,这背后的用意可深的很,皇帝不得不怕,也不得不防。
燕熹细心的喂完最后一口汤药,用帕子擦干净尤辜雪的唇角,轻飘飘道:“不对哦,安南侯,你选错了。”
起身后,他将碗放在桌案上,冷声道:“告诉石溪,这单不许接。”
余旧拱手:“是。”
这安南侯真是老了老了,记性不太好,当年就因为江家快死绝了,加上那个时候,风有川才上位,所以需要展现自己爱护臣民,给了安南侯一张空白的圣旨,已经盖了御印。
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出来使,真是蠢。
只是,这东西毕竟是皇帝自己给的,从周家的那件事,燕熹就看出来皇帝与他有着一样的特质,那就是言而无信,他们都是小人。
燕熹低眸笑了一下,他依靠在书案的侧边,端起茶水来润润嗓子,屋内仅剩他们二人,听着窗外的喜鹊叫的欢快悦耳,他的心情也好多了,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深情的喃喃:“阿雪,快了,你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哑奴逐渐苏醒,鼻子边全是一股难闻的阴湿发霉的味道,眼神缓慢聚焦,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地牢之中,躺在地上,肢体被锁链扣上,拉直,顶上黑漆漆的一片,往周围看去,到处都是石壁,墙壁上的火把倒是能照清一二。
他的周围站满了带着面具的人。
“醒了?”
一道慵懒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哑奴用力的仰头看去,在他的头顶前方,摆着一架罗汉榻,有一个男人坐在上面,单手扶额,手肘撑着矮几,正假寐养神,另一手似乎在摩挲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待他抬起脸,哑奴的呼吸一滞,惊愕道:“燕熹?”
燕熹嗤笑一声,果真不是哑巴。
哑奴倒是想起来,与他交手的那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余旧,另一个长枪使得极好,这背后的主子,居然都是燕熹,哑奴恍然回神,动了动身体。
他的左臂被砍了,眼下只有三条链子束缚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度睁眼时,那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厌烦,很明显能感觉到他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了,下榻后,燕熹蹲在他的身边,青丝自脸颊垂下,在这幽暗的地牢中,仅凭借烛光,便能勾勒出他不俗的容貌。
只是,他眉眼压低的模样,看的人后背发凉。
“我问你,九幽引的解药呢?”
原来费尽心机,还真是为了那个丫头的命,在这一刻,哑奴笑了,得意的笑声刺耳,回荡在地牢里,犹如一把油,浇在了燕熹本久燃起的怒火上,他抿直唇瓣,也不着急,静静地看他笑完。
哑奴笑的浑身乱动,铁链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刺耳。
“解药?我为何要给你解药?”哑奴笑够了,冷哼一声,“我就是要她死,你越是珍重她,我就越是要她死,燕熹,你也该尝尝痛苦的滋味。”
余旧伫立在一边,听着哑奴的话,面无表情,反正从他进这地牢的那一刻起,东家就没打算放过他。
“你是在为谁打抱不平?”燕熹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他的眼眸轻转,似乎思考了一下,而后佯装惊讶的猜测,“柳云飞?”
哑奴的瞳孔一震,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他是都知道了吗?
燕熹亮出了袖中的东西,哑奴才知道那亮晶晶的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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