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和巴掌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开始的时候，李彩凤还有闲心看戏嗑瓜子，她以为汤丽云跟她一样是个当娘的，下手应该会有分寸，就像刚刚说的，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桃花也不哭不闹，只是安静的睁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当汤丽云手上的力道顺着桃花小小的身体传递到她膝头，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下手越来越重？
不是说装装样子？
再看汤丽云，她面目狰狞扭曲至极，仿佛要把心中积蓄已久的恨意全部倾泻出来。
这神情，哪里像是看女儿，分明是像看仇人！
李彩凤心里一哆嗦，慌的连忙护住桃花的身体站了起来，她哥还在呢，桃花万一给打坏怎么解释？到时候少不得要迁怒她！
“嫂子！嫂子！你干嘛呢！”
李彩凤尖锐急促的叫声唤回了汤丽云的神志，她身体一抖，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恍惚的想：她刚刚，真的只是想做个样子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屋子里的人，李大富、李奶奶和李爷爷从卧室里走出来，连两个小的也扒着门框看热闹。
“你们闹什么呢？”
李彩凤根本不敢把自己撺掇汤丽云干的事说出来，她勉强笑了笑，“没啥！没啥，爸、妈，我跟嫂子还有小桃花玩儿呢！是不是啊桃花？”
她颠了颠怀里的小姑娘，试图让她说几句话，也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这时候李彩凤才发现，这孩子身上的袄子摸起来是潮湿的，她小小的身体轻的要命，此刻就乖乖趴伏在她颈窝，连呼出来的气都滚烫无比——
她脸颊泛红，已然晕倒了。
李彩凤大惊失色，以为桃花是被她妈打晕了，她顿时眼前一黑，慌乱的尖叫出声：“快！快找医生！”
......
桃花是被烧晕的。
她烧到了40度，要不是因为李彩凤偶然起意撺掇汤丽云的这件事，要等她熬到几天后回家再吃药，恐怕早就烧傻了。
李彩凤伸手，恨恨的点了点桃花的额头。
“你这臭丫头得感谢我让你挨这顿打！”
过年，诊所十分冷清，连大夫都是李大富去他们家递了好几根烟把他请出来的。
李彩凤怕大哥怪罪自己祸害他女儿，心虚的守在桃花病床前整整好几个小时不敢离开。
虽然李大富没有明着责怪她，但李彩凤就是心虚，因为她哥把她嫂子给训斥了一顿，回来后两人的表情都十分难看，跟吃了苍蝇似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李彩凤再也不敢用拿小孩的来撺掇汤丽云了，即使她有自己的私心，但李彩凤敢保证，她确实是掏心窝子对侄女的。
那几个相亲对象，哪个不是香饽饽？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坑人啊......
不过这事即使桃花知道了，也丝毫不影响她对这个小姑的观感。
李大富不是什么好鸟，他姐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蛇鼠一窝罢了。
桃花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把鞋边的泥土仔细的刮了个干净。
“桃花？你去厨房给我找个火钳子去！”
她抬眼，就看到李大富以催促的目光看着她。
“好。”说着，桃花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了里面人的说话声。
“......桃花，我准备到时候让她嫁回村里......”
是汤丽云的声音。
桃花步履不停，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
李彩凤扯了一下汤丽云的衣服，汤丽云立刻噤声不言了。
“桃花，你来干啥呢？”李彩凤笑着问她。
桃花的目光和母亲、小姑对上，她们此刻神色各异，望着她的目光有意味不明的打量，桃花慢吞吞的答了一句：“爸让我拿东西。”
随后，她找出角落里落满了灰尘的火钳子，再次走出了厨房。
李彩凤担心的说：“桃花没听到吧？”
现在的小女孩都心高气傲的，没多少人愿意嫁回村里了，她们大多都愿意在县里、市里生活。
汤丽云无所谓的道：“她听到了也没什么，我是她妈，她什么不得听我的？”
这话说的笃定，李彩凤一时之间只好将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李彩凤在厨房待了不少时间，她嘴上说着要帮嫂子干活，可那双手硬是一动不动，她又不走，汤丽云就只能一直干活，想使唤桃花替她也没机会，气得汤丽云在心里直翻白眼。
等李彩凤终于露出一点想走的意思了，她又一拍手说道：“哎呀！才想起来妈的金元宝还没有叠呢！她明天该上供了，我得赶紧给她叠元宝去！”
于是李彩凤又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厨房，她一边走，一边叠声呼唤：“兰花！桃花！快过来帮我叠金元宝了！”
院里随即响起一远一近两道应和的年轻女声。
汤丽云怒气冲冲的将手中黢黑的抹布往案台上一掷，这些人怎么都跟她过不去！
她刚想把桃花叫过来替她干活呢！
桃花不知道母亲的怒气，她被李彩凤拉着进了紧挨着主屋旁的西屋。
西屋算是个集卧室、仓库、神龛为一体的地方，靠近木门的地方放着两个并排挨着的旧式木柜，柜子上嵌着一面磨花的镜子，柜子的正前方堆放的是一些农具、簸箕上堆着的晾干的豆角、几袋粮食、一箱牛奶。
最里面是一张木床，床前是一张棕色的矮柜，紧挨着柜子的，就是一个小桌子改造成的神龛。
李奶奶是个挺迷信的人，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给自己供奉的几尊神和菩萨上供，上供就需要贡品，还要烧纸、烧金元宝，偶尔逢上先辈的忌日，她还要再烧一些冥币纸钱。
但李奶奶年纪大了，手变得不灵活了，她只能每次在女儿过来的时候，让她帮自己多叠一些金元宝。
这活儿兰花和桃花之前没少做，一个人叠起来太慢，她俩经常被叫过去帮忙。
桃花轻车熟路的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叠金纸，兰花将藏在门后的折叠桌打开，摆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李彩凤搬来三个小凳子，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开始叠。
这种时候不聊天可就太浪费了，于是李彩凤一边叠，一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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