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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病发

赵世毅尊圣旨来到青州,接手柳慕安的任职,这无疑打乱了齐谨的布局。

一羽带人在洛桑河柳慕风落水的一带,冒着大雨寻找了一日,都不见半个人影。每每带信回来,齐谨收到的也尽是京城动向,无一件与柳慕安有关。

窦明旖不禁心急如焚,她找到齐谨,“我总觉着赵世毅不是白来青州这么简单,你可还记得青州邻州闹过蝗灾,那时候朝廷正是为了平灾救民,才屡次送来救命米粮。”

齐谨眼眸如深,“那计策恰好就是赵世毅献给皇帝的。”

“不错。”窦明旖在屋子里踱步,“他不会与人有勾结吧?成王一党?还是……魏王余孽?”

“不,不会是魏王党。”

“你为何如此笃定?”窦明旖说了实情,尤其是窦明裕手中那份致命的名册,“我大哥就是因为魏王党的追杀,才离家数十年。”

“可你不觉着这事太过奇怪了吗?”齐谨看了她一眼,沉思道:“窦明裕因名册离京,可十年后再度回京,那些人却如不见踪迹似得。那时候他去往白云寺,路途之中就是最好的时机,那些人为何不动手?”

窦明旖觉着他言之有理。

“再者,魏王党都消失多少年了,就为了个莫须有的名册,只追杀你兄长?若是他们得逞之后呢,他们能担保你兄长没将东西交给旁人?”

齐谨道:“这样的大费周章,更让我深信,与魏王党无关。倒是有人,在混淆视听。”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窦明旖急得很,一桩未平一桩又起,阚州有难,青州未了,成王还归了京,朝中本就分化几党,偷走米粮背后的黑手究竟是哪一党的手笔,她不清楚。她眸子闪了闪,肯定道:“不管是哪党图谋,他们都对我柳家虎视眈眈。”

“即便柳老将军上交虎符,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是不可倒塌。”齐谨说起另一事,“宁王府怕是亦是他们算计的一环,我父王走前特地为我留了兵马,以防不测。”

“宁王府在京中还会被人动?”

窦明旖吃惊不已,她注视齐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总觉着他深不可测的面容之下,隐藏了太多她不为人知的辛秘。

齐谨挑了下桃花眼,兴味说:“你想知道?”

“我可以说不吗?”

“不能。”齐谨朝她勾了勾手指,他又说,“晚了。”

窦明旖轻哼,她想也知道,因而并未理睬齐谨的举动,自顾自给两人都倒了茶。齐谨接了一杯,沉声娓娓道来:“要说天底下最想宁王府覆灭的,还是最头上的那位。”

“陛下?”

“你表姐柳悠悠和安王府的婚事这辈子都不可能成的,没旁的缘由,便是皇帝不会坐看柳家成为安王府的外家。你母亲当年择了不起眼的窦谦,正是这样。”

齐谨才是将人心看得明白,“而我母妃楚月琴,乃是楚家的嫡长女,楚相的掌上明珠,当年她被赐给我父王,乃是我父王用赫赫战功换来的赐婚,陛下是不愿的,但又不好拒。我父王深知陛下疑心,因此皇帝赏赐的那些个女人,全都收进了院里。”

窦明旖感慨,原来看似侍妾多的宁王爷,却是最难得的深情之人。

“可是王妃的毒……”

齐谨嗤笑,“那就是皇帝下的。”

窦明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真当他宠爱我?他是不得已,皇帝忌惮宁王府在百姓之间的威望,可边关一旦大乱,又不得不依仗宁王爷这把刀。我父王母妃恩爱,皇帝寻不着机会,后来他就假借我父王之手,将那杯下了毒的茶杯递到了我母妃嘴边。”

这么多年了,窦明旖终于知晓齐谨身中剧毒的真相。

怀了孩子的宁王妃中毒后,艰难地生下孩子,可这个孩子却活不过三十,皇帝给了宁王爷选择,要么舍弃楚家女,和侍妾生下庶子。可宁王爷偏爱王妃,只要齐谨这么一个孩子,那么等王妃和世子相继离世,宁王爷再英勇杀敌又有何用?

齐谨恨意乍现,“我比任何人都想他死,可偏偏他还不能死。大胤动乱,是我不想看见的,皇位更替对我而言并无所谓,可百姓受苦,那才是民不聊生。”

窦明旖轻轻应了一声,她心口闷闷的,有许多话堵着吐不出来。

“所以阚州乱,我父王得去。青州未平,我也得来。”

“希望京城一切都还平静。”

“暂且不会出大事,成王在京中还好,他若要动,他人在京城之内,不好动员城外。”

齐谨回望她,好似看懂了她眼里的情绪,他道:“这几日雨都太大了,你不要外出。待雨停了,若想去找柳慕安,便带着三羽一同去。”

“好。”

眼下最要命的,还是得先寻到柳慕安。

天公作美,午后一过,雨水渐少,雨后初霁,窦明旖坐不住,带着翠微和三羽便离了客栈。

三羽清楚地点,他寻了一辆马车,领着窦明旖往洛桑河西岸而去。

马车停下,窦明旖落了地,脚踩着微微泥泞的土地,入目便是满目疮痍的洛桑河。黄色的滚流翻涌,雨停了河水却并未停歇。

三羽道:“韩大人说柳大人就是在这里滚落下去的。”

“嗯。”

窦明旖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三羽在后叮嘱,“郡主小心脚滑。”

洛桑河西岸河滩沙石许多,雨停水位下降,窦明旖沿着河滩边走边望,她思索,柳慕安落水已有四日,即使他还活着,也近乎生命垂危。

思及此,脚步不免快了些,窦明旖沿途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前方不远处见到一位河边捡石头的大娘。

窦明旖上前询问,“大娘,这附近可有水势平缓的地带?”

“姑娘你说洛桑河啊?”大娘放下篮子,她指了指河水的西北方,“这洛桑河上游都湍急,不过经了这处,会拐个弯,再往后便是平缓的河域。”

窦明旖道过谢,她继而朝前走,还真就看到了大娘口里的洛桑河拐弯,她刚要凑近几步查看,额头上、脸蛋,顷刻间落下豆大的雨点。

这场雨来得太过猛烈,转瞬间如倾盆而下,模糊了窦明旖的双眼。

“郡主!”

“郡主,快回去!”

窦明旖提着衣裙,正要往河岸上去,可硕大的雨水淋湿了河滩的泥土,她脚下的平地湿濡,根本站不稳。她踉跄了一步,整个人朝后倒去。

“郡主!”

“小姐!”

翠微不顾安危,扑过来抓住窦明旖的手腕,可她也是踩了滑,主仆二人齐齐从河滩栽了下去。

雨水拍打河水,身子本能的有求生的欲望,窦明旖胡乱在水里扑腾,终是抓到了一块石礁,靠着浮动,她艰难地扒住了礁石不让自己滚落。

大雨蒙蔽了双眼,窦明旖甚至看不清方才和她一起滚落的翠微在哪。

“翠微!三羽!”窦明旖呼唤着。

翠微微弱的声音就在旁侧,“小姐,奴婢无事,你可还好?”

“我暂且平安。”

岸边的三羽大喊着,“郡主,你等属下去救你。”

“别来!”

雨越下越大了,窦明旖压根看不清三羽在哪面,但她清楚的明白,三羽一人空手施救,很有可能把他也搭进去。

因此她道:“你去寻人助你,我和翠微还能坚持一会儿。”

“你们等着。”

三羽言语急切,他急匆匆上岸寻帮手了,窦明旖这面直敢雨水在不停捶打她的脊背,她的衣裳全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粘在脸侧。

礁石之上生有水草,摸着软滑,未免掉落水里,她只能双手抠着石块,指尖生了疼,可若是撒手,身下的水流顷刻便会席卷将她带走。

“翠微?”

窦明旖又唤了自己的丫鬟,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翠微便被水带走了,“翠微,和我说说话。”

“小姐,奴婢在。”

“我大哥走之前,说会从阚州带什么好吃回来?”

“是阚州的甜点,香果蜜。”

“听着就很好吃,不是吗?”

“小姐很期待吧?”

窦明旖笑了下,“我想吃了,也想哥哥了。”

“小姐,你可要等到三羽大人过来,一定会没事的。”翠微轻声道。

“我们都会平安无事。”

窦明旖坚信,她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心中的愿望一一实现了,怎能轻易死在这里?

只是为什么脸上的雨水越来越多了,她睁不开眼,模糊的雨帘之下,一道清晰的声音灌入她的耳里。

“明旖!”

“殿下,你的伤……还是让属下等过去吧。”

“让开,你们担不起。”

齐谨不容置喙,窦明旖听到熟悉的男音,那颗心已落了回去,她只感觉有人飞身而来,越过层层雨水,将她从礁石边跑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蜻蜓点水般的飞跃?

窦明旖在齐谨怀里冷的直哆嗦,她身子全凉了,可齐谨却用了内力为她取暖,他的胸膛暖洋洋的,令她眷恋。

那面三羽等人绑了草绳,将翠微从水边拖上了岸,一羽却是来报:“世子!属下等在三里外深洼的水边一棵枯树上寻到了柳大人!”

“大表哥找到了?”窦明旖强行打起精神,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齐谨摁住她,不准乱动,边问:“他情况如何?”

“不太好,身子冰冷,还有一口气,属下已让人送去了医馆救治。”

“好,待他好转再送去客栈。”

齐谨先一步带人将窦明旖主仆二人送回去,他抱着她从大雨之中而过,终是进了马车避雨。

眼前清晰可见,窦明旖见到齐谨也没比她好哪里去,发冠系着,发丝却全都凌乱了,身上各处都淋湿透彻,只有那双桃花眼出奇的亮。

窦明旖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

齐谨抱紧她,让她在自己怀抱取暖,他没好气训斥:“都差点遇险了,你还笑得出来?”

“这不是差点吗?”窦明旖昏昏沉沉的,没力气挣扎,她只知道自己眼下定是难看的宛如女鬼,可齐谨却半分不嫌弃,她笑了,“好在你来得及时。”

齐谨听这话真是牙痒痒,想揍她一顿,“你这一遭,我都想教训你。”

“不可以,我又没做错什么。”

窦明旖眯起眼,她咳了几下,齐谨没再多说,只是大手放在她后背,用掌心的温热,给她驱寒。

齐谨轻声道:“睡吧。”

复而,窦明旖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通河边淋大雨,冲刷了太久,窦明旖和翠微都病倒了。一羽和三羽请了青州的郎中,窦明旖勉强起身,撑着吃了药。

再睡下去之后,便是发着热昏睡不知天南地北。

身体一会热一会冷,令窦明旖不知所措,脑中的记忆模糊不堪,她朝前奔着,找寻着一道光。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座密不透风的深宫,彼时她来到了前世,这座下着绵绵小雪的破旧宫殿,眼熟的厉害。

小雪纷飞,铺盖在宫殿的殿宇,那破败的纹路竟又显出几分色泽。

“明旖。”来人咳着嗽,好似病重极深。

窦明旖回过身,竟见到了前世二十岁的齐谨,他面容憔悴,看起来比这一世要孱弱的多,那双桃花眼并不多情,反而透着一股难喻的悲情。

齐谨慢慢走来,他单手扶着殿中的墙柱,露出怀念,“你忘了吗?你在这里和我说的每一句话。”

窦明旖错愕。

脑中一根弦倏地崩断。

亦是一场大雪,她随窦家入宫,却迷迷糊糊听到这座宫殿里微弱的呻吟。

齐谨毒发了,他独自窝在角落,蜷缩着,等着死的那一刻。

窦明旖想起来了,她抱着齐谨,想给他取暖,她不愿意让他就这么死去。

那时候齐谨留了好多的汗,她用自己的帕子不停给他擦拭,安抚他都会好起来的。齐谨问她为何会这样坚强,她说了什么呢?

她说了好多,提到病重的母亲,她大哭了起来,齐谨抱着她,与她一同哭泣。

雪中,他们相依相偎了许久。

儿时的一场高热,她忘去了在宫里的记忆,原来,她和齐谨认识的竟这般的早!

早在他们重生南淮初遇,她只以为两人前世从未交往,可小时候他们就见过面,还是那样的印象深刻。

窦明旖喉头哽塞,她不禁问:“你得病,后来可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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