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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奚衡

奚衡就坐在木板床边的竹椅上,这里环境简陋,他却十分讲究,方才给宋时镜倒水的瓷杯,乃是上好的青花瓷窑。

这间破屋四面漏风,房中只有一张破木板床,床上垫着皮草,不至于膈人,那锦被倒与那皮草格格不入。

屋内燃着柴火,浓郁的药香充斥整间破屋,宋时镜闻着心头反感,胃里翻江倒海,口中更觉苦涩。

奚衡缓缓道:“公子耳力甚好,我们二人的确不是中原人士,塞外这几年动荡不安,为了生计,我们主仆二人不得不来到中原谋生。”

“至于救下你,倒真是有缘了。”

“我们途径此地,却突然下起暴雨,是以进那林中避雨,便见着你自山坡滚下,我见你受伤颇重,若不及时医治,恐会留下病根,就带你来了这儿。”

宋时镜听后,戒心这才稍稍松懈,他有些难为情,手下意识绞着手中的锦被。

“抱歉,方才多有无理。”

清欢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但见自家主子脸色甚好,只好缄默不语,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无妨,你已经昏迷两日,现在感觉如何?那药喝了会好得快些,良药苦口利于心,公子还是喝了吧。”

说着,奚衡从清欢手里拿过药碗,欲要为宋时镜喂药。

宋时镜闻了那药的味道,便心生作呕,顿时趴到床边大吐特吐,可他没吃东西,腹中空空,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奚衡见他吐得额上都出了冷汗,眸中情绪莫名,他挑挑眉,伸手拍了拍宋时镜的背脊,为他顺气。

“你好像,很抵触喝药?”

奚衡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宋时镜没否认,他点点头,苦涩的笑笑,抬袖擦去嘴角的苦水:“我自小便吃不得苦,说来倒是让你见笑了。”

现在想来,当时他受伤后,被花荣带去暗楼,却从未喝过药,身上的伤也得到了缓解,不知花荣是想的何种方法。

“谁又天生爱吃苦呢,你受了风寒,不喝药好得慢,你先忍着点喝完,我差清欢去镇里给你买点糖来,喝着就不苦了。”

奚衡是铁了心的要让宋时镜喝药,他的语气不自觉加重,带着不容忍拒绝的强势。

宋时镜蹙了蹙眉,有些抵触的别过头去,他推开了奚衡再次递来的药碗。

“我是真的喝不下。”

清欢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冲上前,对宋时镜怒目而视:“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药你不喝便算了,我就是倒了,也不给你喝。”

眼见着,他就要动手去夺药碗,奚衡当即沉下脸,制止清欢:“胡闹,出去!”

清欢气不过,梗着脖子看着奚衡,委屈道:“可是他浪费了主子的一片好心。”

“不喝便不喝,又无甚要紧,你先出去。”

清欢还想说什么,但见奚衡脸色难看,只得咬咬牙,愤恨的瞪了一眼宋时镜,气冲冲离开了。

“他性子一直这样,我代他向公子致歉,别同他一般见识,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奚衡说着,抬眼去看宋时镜的脸。

那张脸上多出了几道划痕,是在滚落山坡时,被坡上的石块划伤的,现在已微微结痂。

在他身上也有很有细碎的小伤口和磕碰到的淤青,他也都帮他处理好了。

宋时镜深感歉意,无所谓的摇摇头:“本就是我之过,他生气很正常。”

他说着,就要从木板床上下来,脚尖触地时,他才觉身上干爽舒适。

“我的衣物是奚台帮我换的吗?”

奚衡本想伸手扶他,闻言动作顿了顿,他讪讪收回手,颇为别扭的轻咳一声,随即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伤得太重,出门匆忙,身上没带多少伤药,就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

“你的衣物都被树枝划破了,伤口连着破衣,不换的话,会更严重。”

“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多谢,麻烦了。”

宋时镜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只好转移话题:“不知奚兄此行要去哪里,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奚兄有困难之处可以说予我听,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万死不辞。”

“你要报恩吗?”

奚衡轻笑着,那笑声意味不明,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宋时镜不知他因何而笑,就听奚衡继续说:“我此行要去一趟豫州谈生意,不知公子要去哪,若是同路,我可以捎上一程。”

宋时镜有些心动,如今他寸步难行,想要去豫州,难上加难,不若与这奚衡同行。

可这人恰巧要去豫州,与他不谋而合,实在他过巧合,让他不得不防。

想到此,宋时镜心生警惕,但他又很快想到,对方和侍从那异于中原的口音,便又安定下来。

他们的确不是中原人,想来真是凑巧。

于是他有些为难的开口:“我也要去豫州,但奚兄的救命之恩我还未还,又怎好意思同你们一路。”

更何况,那清欢看起来对他成见很大。

“你眼睛受了伤,赶路必定不便,只是捎上一程,这哪有为难之说,既是同道,便一起上路吧。”

见宋时镜还想拒绝,奚衡斩钉截铁道:“你不必再说拒绝的话。”

“清欢,收拾好行李,带着这位公子走。”

话已至此,宋时镜不再推脱,他抱了抱拳,沉声道:“多谢奚兄,若有一日需要用到我段镜的时候,奚兄直言便是。”

奚衡去前面的小镇上租了辆马车,还置了些物件带上路。

清欢一路上郁郁寡欢,语气多有不善,每每说话都针锋相对。

宋时镜静静坐着,没有理会他的排挤。

豫州离庐州不远不近,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在七日后,便抵达了豫州城外的临安镇。

宋时镜拆了眼睛上的纱布,他眨眨眼,眼前模糊,白茫茫的一片,偶而会闪过些许色彩,虽看不清晰,但比什么也看不见,满目漆黑好了许多,至少能见着模糊的轮廓。

“能看见吗?”

奚衡在一旁关怀的问他。

宋时镜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脸颊光滑如初,他眼睫轻颤,转了转眸,那双眸子依旧毫无焦距,但见他眸中神采奕奕,想来还是有好转的。

“看不见。”

他摇摇头,继而又轻笑道:“不过,能见着模糊的东西了。”

奚衡为他高兴:“那便好,只可惜,我不能送你进豫州城了。”

“生意上出了点岔子,我必须得赶去处理,你一个人赶路,能行吗?”

听他要走,宋时镜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无所谓的笑笑:“奚兄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能行,好歹,能见着些东西了,不是吗?”

奚衡有些惋惜的说:“那倒也是。”

“如此,便再会了。”

“日后有缘,我们山水再相逢。”

宋时镜拱手对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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