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尽芜转过脸来,一双朗若星河的殷润眼瞳,直直地望着叶清圆。
他其实猜到叶清圆做了什么,却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浓秀的犹带湿润的眼睫垂下,他的神情几分落寞:“以后不许再这样。”
叶清圆看着他那副脆弱却强撑的模样,越看越气。
不准再怎样?不准再管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邪印折磨晕吗?
她忽然双手捧住他的脸,手心用力将他的脸颊挤得微微变形,同时恶狠狠道:“你才是不许这样!每次都自己强忍着,忍到脸色都白了也不让人帮你,你觉得这样很对吗?显得你自己特别伟大,特别高尚吗?!”
谢尽芜本来心里柔情似水,却猝不及防被她骂了一通,惊得眼都睁大了。
“人活在这世上,谁能孤零零地过一辈子?还不是今日你帮我,明日我也助你?或许真有人只凭自己就事事周全,可是那样难道就不辛苦吗?”
她的手心贴在他的面颊,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湿润的光:“谢尽芜,难道你就想这么负累不堪地活下去吗?”
谢尽芜生平头一次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训话,可是心里一点怒意却没有,反而那些枯燥干涸已久的沟壑慢慢地被甜意填满了。
他出神地望着她的眼睛,心想:叶清圆是没有真的在发火的。她的语气故作凶狠,可是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怜惜。
这种怜惜,让他产生一种被珍视、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一种奇异的兴奋充塞了他的心口——
他是特别的。
秋风吹动枫叶,簌簌作响。
谢尽芜的一颗心蓦地柔软起来,耳畔传来咚咚的声音,不知是谁的心跳。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顿片刻,羞赧似的又垂下眼睫,只唇畔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还笑!嘴巴都被自己咬伤了。这么疼还要忍着,干脆疼死你算了。”
嘴上在骂,可叶清圆心里的酸涩却止不住鼓胀起来,她的指腹很轻地触了触谢尽芜的唇角,小声哼道,“回头记得上药!”
谢尽芜唇角微勾,心下暗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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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山道走了将近两个时辰,那低矮的灌木丛终于稀疏了些。绕过一块被荒草与泥土埋没的石碑后,眼前视野蓦地开阔,一片漫如云霞的红枫林骤然轰烈地烧了过来。
此时将近黄昏,雨后的天际晚霞殷红如血,树顶、草丛甚至远处的湖面与山巅都被镀上了一层红光。三人站在红枫林下,抬眼望着这烈火般的残阳,一时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白璟喃喃道:“真美啊。”
对面的山峰覆盖了一层皑皑积雪,清透莹润的雪上盈满了霞光,宛如美人含羞带怯。
那被灌木丛遮掩住的青石碑上写了三个字:“许家庄。”
远远望去,这红枫林掩映的后面,地势稍稍高耸之处隐约现出房屋宅院的轮廓。夕阳在檐角一寸寸倾斜、黯淡,廊檐下悬挂的红灯笼被依次点亮。
夜幕降临了。
从石碑处远观的时候,许家庄并不如何远。可山路崎岖,终究是绕了好大一会儿才到。
此刻晚霞散尽,深邃的幽蓝色逐渐浮上天空。
明红的光亮从灯笼圈口处溢出来,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这条碎石子小路。
“许家庄在这山谷中隐居多年,除了卖皮货、草药之外,从不与外面的人有联系,想必庄内也不会有客栈了。”叶清圆想了想,“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再把晚饭解决了。”
谢尽芜颔首道:“这么大的庄子,该有闲置的宅院。”
白璟走在最前头,他相貌生得好,又是个活泼的少年性子,路上看到人就笑嘻嘻地与人打招呼,可惜许家庄“排外”之名并非空穴来风,他热情似火地贴上去,人家只是回他一个防备的眼神。
三人沿着村里的碎石小径走了好久,总算碰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那老婆婆穿一身粗布衣裳,正坐在门廊下的小板凳上喝稀饭,见他们一路奔波过来,惊讶片刻后,不由微笑道:“三位衣饰清贵,可是修行之人?”
“是啊!”白璟只答她所问,并不多讲,“请问老婆婆,这附近可有住宿的地方呢?”
“有,不过地方很偏僻,好多年都没人居住过啦。”老婆婆抬手指向碎石路的尽头,“最北边的那座宅院就是,宅主是酒馆前的那个小姑娘,喏,扎羊角辫的那个就是。”
三人谢过老婆婆,朝着那灯火通明的茶堂行去。
白璟有些摸不着头脑:“许家庄封闭多年,这老婆婆怎么还认得出我们是修行之人呢?”
叶清圆思索道:“冽雪山谷不是有封印吗?或许是渡真世家之人来此的时候,与这位老婆婆有过来往。”
“这样也解释得通。”白璟点点头。
那酒馆前的姑娘名叫许雁含,约莫十四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热情开朗的笑容,是大山里自在生长的姑娘。
她在前头带路,话语热情却不失分寸,介绍着沿途的茶堂、商铺与酒馆。许家庄虽远在深山,却样样物件、设施都齐全。那酒馆内此刻还热闹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泼洒在小径,此起彼伏的笑闹声隐没在呼啸的山风中。
“到啦,就是这里。”
宅院确实偏僻,偏得百步内都没什么人家。院墙后头长满了森森古松,廊檐下灯笼并未点燃,黢黑一片。
许雁含手中提着一盏竹编灯笼。灯笼有些年头了,竹柄、圈口的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
“这座院子名为晴雪院,虽然许久没人居住,可是我闲来无事就会清扫一番。墙角的花树也都修剪过。”她推开宅院的大门,一股清新的草木味道迎面而来。
庭院很干净,格局布置也颇具江南宅院的雅韵。廊檐下悬系了风铃,墙角摆了花盆。绕过照壁之后便是一株好大的红梅树,看起来约莫有十年树龄了,枝干虬曲,枝叶葱翠,若是冬日绽放,必定是好一番热烈磅礴的美。
叶清圆含笑道:“这庭院的布置很好,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就具备如此眼光。”
许雁含笑笑,不答,似有所顾忌。
她抬手向西一指,简短道:“那里单独辟出了一方小院,虽小了些,却什么都有了。姑娘若是怕黑,檐下有灯,屋内有烛。”
三人道谢。许雁含收了银锭,快快乐乐地提着竹编灯笼关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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