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周围的墙壁还在移动，莉莉安便一个箭步冲向了出口。她扑向另一侧狭窄的通道，刚刚好避开了在她背后合拢的墙壁。

那柔软的表面蠕动着，很快就合为一体，变回了原本坚硬的质地。

莉莉安有些后怕的扯下了一截被卡在里面的袖子，她打量了几眼眼前的新墙面，悄悄松了口气。

如今，她已经看不出那个房间曾存在过了，那群同类估计会被困在里面很久。

在没有什么攻击手段的情况下，莉莉安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刺激这个空间的秩序。更具体地来说，就是破坏自己的身躯，将彼界生物的特质暴露在这个空间中，以此引来对当时坐标的围剿。

莉莉安其实没料到这种 “自残” 的方案效果会这么好，甚至连她自己都没被牵连，不过这也算是幸运了。

她拍了拍手，将残留的黑色粉尘抖了下来。

现在，该去找凡妮莎了。

莉莉安的心情忍不住变愉快了一些，这下那群同类还在纠缠着她们，她也有理由一直跟在凡妮莎身旁了。

毕竟凡妮莎好像很害怕 “莉莉安” 有很多个这种事呢，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一直呆在一起了吧？

但问题是，她现在在哪？

莉莉安又走回了她们一开始进来的地方，而凡妮莎当然早已不见所踪。至于血液，那样的记号早就被那些白色的丝线堵住了，地板上干干净净的，连点灰尘都没有。

莉莉安试图感应到她留下的个体，但果然，它们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想必是被另一个她抢走了。

她叹了口气，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挺麻烦的。

就在莉莉安开始看着空气发呆时，一阵刺痛突然从手掌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她抬手看去，在掌心中央，一个三角的纹路在她的皮肤上亮了起来，散发着愈发剧烈的疼痛。

……

当刺痛消失后，凡妮莎才缓缓松开捏紧的手。

果然，眼前的 “人” 并不是莉莉安。

在分开之前，凡妮莎早已偷偷在那家伙身上做了记号。如果现在站在那里的生物是莉莉安，她早就会疼的掉眼泪了。

“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我们的身份了吧？” 面前的人笑嘻嘻的堵在了为数不多的出口前。

凡妮莎没有回应，也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而对方似乎也满足于这样的沉默。

莉莉安走近了几步，她细细端详着凡妮莎的身躯，“那些白线怎么都消失了啊？好神奇。”

刚复苏不久时，凡妮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在那阵幻象后消失的不仅有缠在她身上的大部分丝线，还有回荡在脑内的钟声，以及身上的伤痕。

现在，只有左眼的视野还是一片漆黑。

有些发冷的触感碰在了凡妮莎脸上，莉莉安正好从她的视野盲区贴近，问道：“你的眼睛还疼吗？”

啪！

凡妮莎猛地甩开了莉莉安的手。一抹浅红的印子留在了莉莉安的皮肤上，但她仿佛没有痛觉一样，丝毫不在意。

“看来还是和之前一样……你能具体描述一下你所感受到的疼痛等级吗？啊，抱歉，突然想起来这样好像比较冒犯，” 莉莉安笑了笑，“我们现在就继续前进吧。毕竟你是想调查一下这里的神术阵，不是吗？如果不依赖这种辅助手段，普通人确实很难短时间内在这片大陆上穿梭呢。”

真是演都不演了。

凡妮莎深呼吸了几次，视图无视那些正在她鞋面边缘爬行的黑线。

这果然不是莉莉安，她认识的莉莉安也只有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会这么 “礼貌”，这么有分寸感。

但为什么眼前的生物还要维持这样的表象？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你先说说你刚刚到底去哪了。” 凡妮莎依然维持着平静的神情。

她的右眼瞥向四周，那些细长的 “虫子” 已经覆盖了每一处角落，它们甚至在往天花板上攀爬，就像什么疯长的苔藓。

在这种阵仗下，凡妮莎感觉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就随便转了转，附近也没什么，就是越往外围，那个神明的污染好像就越严重。”

莉莉安微笑着挽上了凡妮莎的胳膊，很自然的朝来时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时候，凡妮莎的思维还是优先捕捉到了那奇怪的用词。她停在了原地，不悦的神色只是勉强没扯到左边脸的丝线，“污染？莉莉安，你最好不是指我想象的那个话题。”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种狂信徒怎么这么敏感？” 莉莉安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

她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又贴近了凡妮莎几分，仿佛存心想恶心对方一般。

莉莉安的皮肤隔着衣物紧贴着凡妮莎的身躯，但不知为何却毫无人类肌肤的质感。凡妮莎只觉得好像有什么细密的物体在自己身上爬行，仿佛莉莉安的躯体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线状 “虫子”。

但当她低头时，莉莉安看起来还是很正常。

凡妮莎僵硬地挪远了几步，“听着，我不关心你私下怎么想——”

突然间，一阵尖锐地耳鸣声刺透了凡妮莎的脑海。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而罪魁祸首，正满意地看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生物再次凝聚成了两根触手，从地面升起。有一根缠着笔记本，另一根则握着一支笔。

“这样不是好多了？” 莉莉安依然微笑着。

凡妮莎莫名的感觉这个莉莉安好像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她强撑着膝盖，眼前仿佛覆上了一层层噪点，就连浑身血液都像是流入了地面。头颅内，那股被挤压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什么焦躁的生命即将破体而出。

“好了，我们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了吧？”

莉莉安伸出手，“凡妮莎，你就这么不愿意信任我们吗？”

剧烈的疼痛在凡妮莎脑内炸开，那新一轮的折磨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恐与厌恶，几乎要冲破她的身体。

但比起应对痛苦的反应，最先控制住凡妮莎思维的却是一股冰冷而陌生的异物感，仿佛有一团潮湿的空气沉进了她的神经。

她看着自己的手被什么隐形的力量牵起，伸向莉莉安的方向。

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指尖下有些粗糙的皮肤，但那样的真实的感受如今为她带来的却是惊恐。

“凡妮莎？” 莉莉安似乎留意到了那异样的反应，但她的脸上只有困惑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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