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按了按耳朵，心想着莉莉安怎么突然这么果决？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她并没有察觉到莉莉安与她的同类们之间有什么特别激烈的竞争关系，又或者说，即便竞争会使某些个体陷入相当糟糕的状态，它们也会理所当然地接受。

不过凡妮莎还是第一次发现两个 “莉莉安” 能同时出现，难道会和这有关吗？

她试图透过障碍物的缝隙看清莉莉安的去向，但成群的 “虫子” 很快就堵住了那些等距的孔洞。

凡妮莎看着周围彼此起伏的黑色 “海洋”，心里还是有点犯恶心

而且更坏的消息是，它们好像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凡妮莎不禁想起了另一个莉莉安说得话：“那些虫子会顺着血腥味……找到你……钻进你的身躯之中，然后——”

现在细想，凡妮莎觉得这应该只是挑拨离间的把戏，但她也不怎么喜欢这些 “虫子” 现在所传达的信号就是了。

她用剑勉强扫出了一个通道，迈向了与莉莉安相反的方向。

但在她身后，那些漆黑的生物仍有一部分跟了上来。它们沙沙作响，与凡妮莎脑内回荡着的金属撕裂声交织在了一起。

凡妮莎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了一些，她随手拍掉了几条粘在衣袖上的线状生物，一股脑地扎进了这处空间里的迷宫中。

不知怎么的，在这处混乱又 “规整” 的地方，这里的压抑感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凡妮莎感觉就连自己的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就如同钟声刚响起的那样。

她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前往哪里，只有那阵规律的噪音牵引着她疲劳的脚步，宛若傀儡的提线将她引向灯光明媚的远处。

不知什么时候，就连耳旁的沙沙声也淡去了。周围的场景仿佛变成了连绵的雨幕，逐渐融化成了纯白的背景，而原本嘈杂的噪音却又变回了遥远的钟声。

恍惚中，凡妮莎发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台仪器前。那长得像一个边缘圆滑的白色棺材，只有朝上的一面盖着透明的罩子，露出了嵌在内侧的仪器。

她认得那种外观，一年前，她因重伤昏迷时，经常会被放进这种东西里面。

她还记得那些医护人员和某些同事们是怎么围着她手舞足蹈，时而哭丧着脸，时而欢喜若狂的。她也记得当有的人不慎触碰到这个匣子时，是怎么在一瞬间变成灰色的色块，消散在空气中的。

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但实际上，就算紧闭着眼，凡妮莎也 “看” 得一清二楚。

施术者的 “死状” 太丑陋就是这样，只是引起周围生物的精神错乱已经是万幸了。凡妮莎有时候甚至觉得干脆被贝妮丝烧成灰更好一些，至少变成尘埃的灵魂无法再继续污染物质世界。

不过在这里，凡妮莎反倒不那么担心这种后果了。

在保命这件事上，莉莉安还是很积极的，和她一样。

而且，她们本就应是敌人，莉莉安死了岂不是更好？

她伸手触在了透明的罩子上，一股暖意拥抱了她的指尖，而与此同时，几段陌生的知识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在那一刻，复杂的医疗器材在凡妮莎眼里突然简化了许多，她盯着罩子里反射出的自己，突然感觉独自一人操控这台仪器也不是没可能。

她抬起 “棺材” 的盖子，如同进行过无数遍般调整好了里面的仪器。

过了十来分钟，她才直起身。现在，这台机器又 “活” 了过来，微小的指示灯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显示着一切正常。只是在靠近顶部的位置，一根细细的管子伸了出来。

那是用于遏制灾难的保险，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根管子里也许会喷出毒气，或者将药物注射进施术者体内之类的。

凡妮莎抬手掰断了那根管子，在这样的无人区里，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只剩她自己了。

但没等凡妮莎躺进去，一个湿滑的触感却拽住了她的脚踝。

那个不容抗拒的力道试图将凡妮莎往反方向拖，但凡妮莎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她反射性地挥出剑，然而锋利的金属仿佛什么都没碰到，只是劈开了身旁连绵的白色背景。

但在那一刻，周围的 “雨幕” 却崩塌了。

繁杂的色彩从纯白中分离了出去，再次化为了陈旧空间的一部分。天花板上长方形的灯照出了凡妮莎四周拥挤的墙壁，那上面布满了繁复的花纹，酷似什么场景的贴图。

凡妮莎的瞳孔扩大了一些，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的物体，扫视了一遍四周。

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扶着的地方，那台仪器好像确实只是一台普通的医疗器材，就是型号有点老旧。

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是被嵌进墙里的，而且本该是配套的显示仪和各种辅助设施都不见踪影。

不对，自己怎么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她又不是医生。

凡妮莎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晕乎乎的，就像有什么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头颅，缓缓挤压着她的感官。刚刚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但梦不该如此清晰。

一股暖流突然在凡妮莎鼻子下流过，她抬手按了按，立马就看见了手背上的红色。

又流鼻血了。

凡妮莎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她最后还是用衣服擦了擦手背，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对于施术者而言，这种症状还算常见，这只是因为她精神状态紧张，仅此而已。

这时候，一段黑色的影子才在墙角旁探了出来，毫不避讳的展现在了凡妮莎眼底。

那是一条 “触手”，它由无数细长的线状生物凝聚而成，正在空中缓缓摇摆。

过了几秒，它们才散成了一地的漆黑，涌向了凡妮莎身边。

凡妮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它们，随后却将视线投向了错综复杂的走廊深处。

她能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而现在，这里除她以外的 “人” 只有一个，那就是莉莉安。

下一刻，那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女人果然出现在了拐角后。

她似乎很担心，“凡妮莎，幸好我们找到你了！你刚才的状态真的好奇怪！”

凡妮莎沉默着，过了好几秒，她才在莉莉安不解的视线中吐出一句：“我只是想坐坐而已。”

她盯着莉莉安的眼睛，清晰的样貌，熟悉的声音，行为举止也和她印象中的那个 “人” 一样虚伪浮夸。

但凡妮莎知道，眼前的这个存在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 “莉莉安”。

就当那些细长的生物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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