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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生死相隔如参商

毛动天出屋后,直奔后花园,看着繁花似锦、琳琅满目,他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些许,有些后悔因那阵儿一时情急而失态。他心道:“我明明已经想通,就当是我俩之间恩怨扯平了,不再怨恨大老鼠,怎么还是忍不住冲动?难道我是因失宠而发脾气?”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毛动天像是在惩罚自己难以自控,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楚子虚刚走到后花园赶巧就碰见巴掌从毛动天的脸上滑落。

他愣了一下,眼见毛动天的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如同夏日里被阳光亲吻过的半个熟透了的苹果,饱满而刺眼。

“你这是干嘛?”楚子虚颠颠上前,欲伸手抚摸苹果。

一个灵巧的闪躲,毛动天似乎还在赌气,也不说话,转身坐在了在墓碑的左侧。

而楚子虚呢,不敢再次招惹毛动天,只好坐在了墓碑的右侧。

两人身形相似,以“爱侣毛动天之墓”为中间的对称轴线,好似彼此照镜子般,苦着脸望着对方,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在短暂的交汇后,又迅速各自移开。

这座坟墓处于色彩斑斓的花丛中间,这些花是楚子虚亲自种上的,取意:魂归故里,落花归根。

可这又何尝不是楚子虚的墓呢。

其实,楚子虚在安葬完毛动天后,便去往魔渊。

魔渊享有“神仙自杀必选地”的美誉。

若是谁掉进魔渊,首先,大概率就摔死了。其次,就算运气好,没摔死,摔成烂泥,也会被厉魔分食。最后有个最差的死法,身体被魔渊的魔气侵入,活活疼死。

纵然楚子虚也不明白殉的是哪种情,可就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身体不自主得往下跳。

万万没想到,他一跃而下后,如同凤凰涅槃般诞生,从这个万丈深渊中,开启了自己的万里鹏程。

从此,一代魔尊楚子虚诞生。

可时下,一代魔尊楚子虚遇到魔生的一个大难题:安抚小猫咪!

后花园内一时沉寂,落花可闻,唯有香气逼人。

雄性之间的争执,要么强者取胜、要么冷战不止。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也有过矛盾,也没少打架,能动手,绝不叽叽喳喳的吵架。

现在,怎么动手呢,魔尊楚子虚轻而易举就能把这个小魂儿捏死,更何况,不占理的是楚子虚呀。

楚子虚平时插科打诨,油嘴滑舌,跟谁都自来熟,可是到了这时候,反倒不知道怎么哄毛动天。

良久的冷战后,楚子虚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楚子虚伸展左臂,绕过墓碑,戳了戳毛动天的右臂:“小猫,法宝失窃一事,自然要查清,还魔界清白。你的一魂也必须要找到,我不知道你这副身体还能维持多久。我左思右谋,觉得找魂相对重要一些。”

毛动天攒眉蹙额,异瞳无光,拨开了楚子虚的手。

紧接着楚子虚的咸鼠手又戳了戳毛动天,道:“你听我说完,你带我去浮像湖,观看我们的往事,一边找回我的记忆,一边查找你七条命损之时,魂魄的去向。至于寻找法宝,暂时交给我手下办就好,我派人先去各个门派调查,我们再根据调查线索,从长计议。”

毛动天侧过脸来盯着楚子虚,吩咐道:“明着查,暗着也要探。”

“明白,主子。”楚子虚露出了猫奴般的笑容。

毛动天垂下头,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比后花园里最衰败的花朵还要蔫。

楚子虚再次戳了戳毛动天,戳到了“红苹果”上,指间在红苹果上按出一个肉色的浅坑,慢条斯理道:“你在星云派待的时间久,比其他人更熟悉,星云派就由我们亲自调查。”

毛动天抬起头,被戳过的脸蛋仿佛经过了雨露的温柔浇灌,一朵蔫花儿缓缓绽放,娇艳欲滴,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在后花园中盛开的最为绚烂。

楚子虚见此情景,喉结一动,又在心中念起了老经“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兄弟。”,他趁着毛动天心情好,紧忙补充道:“说好了,调查完星云派后,我们每天都去浮像湖看片,一言为定,你不许赖账。”

毛动天花容失色,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道:“不,不去浮像湖。”

在毛动天看来,去浮像湖完全没意义,因为他七条命到底怎么死的,毛动天自己心里头门清儿:别人谈恋爱费钱,本喵谈恋爱费命。

楚子虚摘了一朵红花,在手里一边碾,一边用邪魅的语气笑道:“不?不找魂,不投胎转世。你要和我双修,吸我魔气,正合我意,真是识时务,来……”猫奴楚子虚想要逗猫了。

话说到半截,咸鼠手就伸到了毛动天的领口。

碾碎花瓣的红色汁水染到楚子虚的手指上,连带着蹭到了毛动天白色的衣襟上,像女子点绛唇时不小心蹭到身上的口脂,又像一尘不染的白衣上长出的点点梅花。

“喵!”毛动天一个手刀,霍然劈到楚子虚的手腕关节上,力度不低,足以让楚子虚的手收回。

楚子虚桃花眼一挑,与毛动天撞了个眼神,满目的风月:“小猫,你这是欲拒还迎吗?”

毛动天躲开他轻薄的眼神,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拍着屁股上泥土,听身后传来楚子虚的声音:“毛动天,你给我听好了,你根本没得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魔尊大人楚子虚要做个有尊严的猫奴。

“什么叫我没得选?”毛动天头也不回,懒得见到楚子虚那副拿腔拿调的讨厌模样,大步朝前走着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宁可魂飞魄散。”

楚子虚一愣。

毛动天心知,现在这副猫不猫、鬼不鬼的样子,只有三个解决办法:

一、两人双修,吸食魔气。

二、观看回忆,找魂转世。

三、魔气消失,魂飞魄散。

倘若楚子虚没有后宫佳丽,毛动天本想索性就坦白了曾经情深意切的往事,二人定能破镜重圆,找魂也可,双修也可。

然而,楚子虚当上了魔尊,有了妃嫔,恢复正常的择偶取向。毛动天舍不得去打乱他的生活,不能让一代魔尊变成断袖,同时,毛动天也无法接受与一群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

楚子虚的眸子蹦跶了几下,蓦然换了心思,暗自想了个馊主意,嘟囔着嘴,妥协道:“都依你,我们先去调查宝物失窃之事。其他事再说。”

“好!有劳魔尊大人费心,香玉居士在此谢过。”毛动天转身拱手说道,毕恭毕敬,生疏至极。

楚子虚一动不动,目送毛动天离开后花园,自己呆呆地坐在坟墓前,狠狠地亲了一下冰凉的墓碑一角。

晚上,楚子虚趁着毛动天熟睡,偷偷抓住毛动天的手,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次日清早,太阳刚探出一点发黄的头发,毛动天就叫醒了楚子虚,御剑载着楚子虚直奔星云派。

毛动天以前是剑修,曾经用灵力御剑飞行是家常便饭,还能御剑带人,挣一些搭顺风剑的酬劳。现下,他得到楚子虚八百年的灵力,用以御剑是绰绰有余。

两人踩着双雄剑,穿过一片云雾缭绕,降落在残破的建筑之中。

微弱的阳光也穿透云层,照耀在断壁残垣上,满目疮痍,凄凉透骨。

映入一对魔鬼眼帘的是杂草丛生的星云广场,曾经巍峨山门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石柱,孤独地矗立在风中,步入广场后,见正中心的主殿,屋顶被掀开,写着‘景星庆云’的牌匾断裂。

藏书阁如今只剩下烧焦的残骸,不用多想,里面的秘籍肯定没了。训练场上,曾经平整的地面如今布满了裂痕与坑洼。幽静的荷花池,飘着枯黄的荷叶与衰败的荷花,像个奄奄一息的迟暮老人,苟延残喘着。

毛动天望着眼前的一切,每一片残垣、每一块碎石,都好似在诉说着星云派‘星落云散’的结局。

“怎么会成了、这样?”毛动天目睹星云派已不再是昔日的模样,他虽面色不变,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

他闭上眼睛,在记忆中寻找,昔日里那些曾经热血沸腾、挥剑如虹的年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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