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熄灭半个时辰,闻渝还没睡着。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咀嚼游峰离开前留下的言语。
十多年前,武林与他父亲互相帮扶,以防突生变数。当时两国关系吃紧,多重考量下,偃旗息鼓。既如此,应当四方太平海晏河清,闻府的覆门之灾不会发生。
可偏生闻府灭就灭在同年,仿佛是冥冥之中有谁制定好了计划,要让他家做颗弃子。
除了开罪过的朝客高流,亦或皇家贵胄,闻渝想不出谁能有这样的心思。
他父亲曾在战场立下汗马功劳,功高盖主,皇帝许会忌惮,于情于理,南燕国国君都脱不开嫌疑。但三国鼎立,边疆时有骚动争执,武将则显得尤为珍贵,不可或缺。损失名大将,等于自断臂膀。
鬼王鼎。
闻渝默念着这个名字。
当初龙骨宗献出鬼王鼎为朝廷所用,同闻府牵扯至深。而今来看,龙骨宗内乱是郝玉国皇室的计谋,闻府大概也位列其中。
他父亲阻止了战役祸乱,被记恨报复。
郝玉国国君意欲和平,那又是谁离心背驰?且两批人马机关算尽,想要争夺鬼王鼎,里面绝对不只炼丹秘籍。
左思右想,闻渝实在睡不着,穿好外衣起身推开门,离开客栈在附近兜圈。
这儿的城不比凤尧,各户人家早早歇息,屋檐打着连串红彤彤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多姿,凝神细听,能闻见稚子的夜啼声。
闻渝忽的想起多年前在飞马镇,他首次出天渊派历练。李钰中了迷香睡得天昏地暗,他和游峰联手抓了两个小贼,放跑一个禹州段家的小辈,段驰元。
他正想笑,骤然脑海中划过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身形微顿,站定脚步。
前派主钟有道一生来,座下唯收了三名亲传弟子。
游峰,他自己,还有段无极。
本家姓氏,会有那么巧吗?
似乎正于段无极拜入天渊前,一指弹功彻底在江湖绝迹,成了门失传功法。
若段无极就是段驰元,依照李钰暗卫情报,那盗取寒酥阁密匙的天渊派门生,莫非正是段无极?那为何声音又陌生对不上?
闻渝思索着,慢慢吞吞折返到客栈,碰巧李钰下楼如厕,隔老远打招呼抱怨道:“闻兄,你也是憋醒的?这破客栈,连个夜壶都没有,还得麻烦人跑上跑下。”
闻渝犹豫不定道:“我问你件事。”
李钰摆手,满副迫切急样:“别慌别慌,先等我放个水。”
他绕过人一溜烟跑进茅厕,隔了会儿舒舒服服出门:“说吧,闻兄,你要问什么事?”
闻渝正想开口,猛然一种怪异森凉感蹿爬上他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撕咬。
就像条阴湿窥探的毒蛇,盘身直吐着信子,令人格外难受。
他垂下眼睑,低声道:“去你的房间说。”
李钰从中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也点头压低音量:“行。”
两人前脚跟后脚进入房屋,闻渝环视四周,让李钰点上烛火,这才关好门。
“怎么了?”李钰问,“有人偷听?”
他心下明朗,知道闻渝灵敏。估摸窗外有耳,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闻渝“嗯”了声:“长话短说。郝玉国的暗线可有其他消息?”
李钰道:“你若提游峰……”
闻渝摇头:“我并非问的游峰,而是郝玉国的皇室。”
他此言一出,李钰面色越发难看:“你从不喜爱过问朝廷的事情,怎么突然谈这个?江湖逍遥,任君自在。可国事水深,沾染后但凡行差半步,便骨头渣都不留。”
闻渝:“我不会掺和政事,你就当闲聊,给我说几件。”
李钰纠结片刻,答应道:“那行。你许久没出过天渊派,我就与你讲近几年的郝玉国。”
“先前郝玉国国君身体就虚弱,四年前更病重不起,靠珍贵草药吊着命,”他声音极轻,“那年宫中出现了名刺客,惊扰国君,过于恐慌,短短几日驾崩,未及弱冠的储君被迫坐上帝位。”
闻渝皱眉,紧抓住两个疑点:“过于恐慌?被迫登基?”
郝玉国先帝登基前,历经兄弟阋墙,毒害暗杀,怎么会单一个刺客,就被吓得驾崩离世?况且储君袭位,手握大权,高兴还来不及,怎么用上“被迫”二字?
李钰道:“郝玉国先帝估计是个怕死的,突然被人行刺,吓破胆是正常的。至于这储君,大权早就脱手,朝堂里里外外站队,朋党之争头破血流。如今的郝玉国国君,无非是个坐镇的傀儡。”
闻渝没再多问,起身道:“行。你早些歇息,今晚勿要睡熟,若有异动,需要万分当心。”
他持剑开门,往自己的房间去。
如他所料,这挑唆龙骨宗内乱之人,谋害闻府之人,绝非郝玉国皇帝,且这位国君的死因有异。能将算盘打到皇帝头上,夺得朝廷权力,来头不小。
闻渝手掌触碰到门扇的瞬间,湿冷黏糊的视线又缠绕上来。
他淡定自若进屋关门,将长剑紧握手中,暗藏在被褥里。
天亮得很快,集市店铺皆开了张,人来人往,鸡鸣高昂尖锐,光芒透过眼皮染成粉红色。
昨夜无事发生。
邓轩的伤好上几分,然依旧行动困难。李钰找辆马车供他休息。其余人踩着鞍上马,朝京都赶去。
自从闻府灭门,闻渝再未到过京都。即使有机会,也会蓄意绕开。
京都富贵,帝王又依众臣上书,在城中尝试推行夜市,显得格外热闹非凡人集如云。夜已入深,街上行人依旧不可计数,流连其中,灯火辉煌。一路高声吆喝,竹刻糕点。玉簪摊前,女子手执团扇,笑意吟吟围在一起低声细语,长裙拖曳,轻纱微扬。
城内无故不可纵马,他们都下马牵着缰绳前行。
闻渝走在这交错纵横的街道间,一时道不明心中滋味,就像那日见到刘岭。
熟悉与陌生交织疯长。
到府门前,他甚至不太敢抬头看。
故地重游,当年闻府的牌匾撤换下来,换上新的,雕刻“思园”二字,笔力遒劲。
府中有仆人打扫整理,开门迎他们进府后,是条长而笔直的廊道,树木鲜绿,花草芬芳,华灯匿在里面,穿透枝叶散发润润的橘红光芒。
闻渝缓慢观察着。
没有变,所有的布置都和当年闻府的别无二致。
一名中年男子小跑上前,肥硕肚皮跟着摇晃,他挤眉弄眼高声道:“哎呀,我的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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