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下没有白剥的橘皮。
花慈兆但凡笑得再大声一点,下次装病的时候头疾怕是已经不管用了。就只能狠狠心改称是外伤了。
黑黢黢的一口破钟再落到同样是黑了心的人手里,还真是掐算了一手好牌。花大人去了钟上的浮尘后将布满划痕的一面展示给众人看。
“上面的条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两个卦象。第十三卦天火同人和第二十五卦天雷无妄。卦象所射之物,大腹圆身,上乾为衣为皮,震为壳中空,故而不是橘子,而是橘皮。”
射覆。怎么现在玩个游戏都要加码到这个高度了吗?这个实在是……
总之,彭千树输得心服口服,项无庸关心的重点从来都不是输赢而是谁的灵力更高一些。倒是辛可威。他本打算散局后将还首那只药壶藏起来的,谁知当下改了主意,将那口嫌弃了一晚上的钟收进怀里带回去了。
橘子的果肉最后还是落在了步跃夕的手里。单是望上两眼就能把人酸掉大牙的水果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原本,这个算不得彩头的彩头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一间很普通的宅子。
两根藤蔓歪歪斜斜的在窗边盘绕着。窗上的漆有些脱落,风紧的时候还会时不时被其带走一两片。
自窗外望去,灯台下的女人脸色有一些苍白。长发用一根古旧朴拙的发簪挽着,一身素色的衣衫。她的一双手很美,美到足以匹配手边穿针引线精心缝就的盛装华服,只是在美丽的轮廓下,可以想象是如何历遍生活的雕琢又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女人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本能的迅速将受伤的手指移开,用另一只手一帧一帧逐个抚摸过每朵花钿,仔细检查着是否有被血迹浸染。半晌,她的神色间没有些许微末与痛有关。
方才走偏的那一针,像极了扎在风惊幔的手上。
她原本卷曲的手指在那一刻蓦地收紧,珠钗上突起的缀饰陷进的仿若不是指掌间的血肉,而是一种绵亘的疼痛。
当她意识到身旁有人语声时,自己已不知何时离开了院子若一个游魂般走在夜街上。
几个半大的孩童一路吵闹着自她身边跑过,边跑边抬头望着什么。风惊幔随即收了收神。头顶上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人家酒肆的二楼喽。
夜有些深,街上的行人该散的都散了。店家立在门口的宣传板都已经被小二撤回了内堂,打烊不过就是喝口水的功……
咦?风惊幔即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方。虽辨不出是什么声音,隐约觉得稀稀疏疏的不像是很光明磊落的样子。
惊不惊喜?风惊幔瞬间有一种在失望中捞到了彩蛋的感觉。就是说,这道题目,我做过。
若非上一次被几个泼皮淋了满头的凤泉雪酿淋得有够惨烈,这回的危机意识也不会这么强烈。
风惊幔迅速的向前跑开,样子像极了要去逃命。她的前脚刚迈过酒肆的边墙,忽闻身后一声巨响。
玩儿得这么大的吗?这个破坏力竟还不如推倒两个酒桶呢。
不好!身后的孩子。
风惊幔慌忙回转过身,当她确定那几名孩童紧随其后发出的更大的响动不是惊叫而是欢呼雀跃时,漫天的彩色光斑在暗夜里舞动出一场别样的冷光烟火。
无事便已经很好了。其实,大可以不必这么美。
风惊幔甚至看得呆了。有些残忍生来就是为了接续悠然自得,也总有些宽仁从不吝啬于点亮每一个怅然回首间。
恶作剧的天降甘霖,她曾经眼皮都没眨便被泼得一滴不曾浪费。而已经等在那里的原本就属于她的惊喜,她却阴差阳错的逃掉了且以一种最主动的方式完美错过。
惊喜当前。身在惊喜之外。
烟花渐落,炫彩斑斓的光幕中渐渐透进了暗色的留白。如果留白间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暗夜烟火更加扣动人的心弦,那一定是有一个人,他就站在对面心无旁骛的望着你。从所有开始之前,到一切尽散之后。
“你、你什么时候在的?”不晓得间隔了多久,风惊幔这才开口道。她的音量并不高,刚好跑赢了这场火花跨越的距离。
步跃夕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无需开口,便已经什么都讲完了。
他的肩膀和发丝上落了好些信兰的花瓣。近几条街,这种苍葭色的信兰风惊幔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自己方才跨进那方院落的正门之前,还曾在花下信手接住了一朵。
风惊幔很难想象,这个人在信兰花零落的花雨中静立的样子。
是难,更是不敢。她害怕自己稍加思虑,满树的花色便会在一瞬间撞进她的眼神里再也敛藏不住了。
“呵——”努力了半天最后只是呵出了一口气。“站了那么久应该没吃东西吧?不如我们去前面看看还有哪家店没有打烊。”
“好呀。”
“……”
步跃夕的回答用耳朵听就好了。可不知为何,风惊幔接收到的满心满眼都是他方才那一刻的垂眸浅笑。
那个,这个人似乎比以前爱笑多了。就是说嘛,整日横眉冷眼的对肠胃多不友好。风惊幔告诉自己就应该这么去想。她也不知道她这般避重就轻的说辞还能编下去几句。
“你、你说什么?”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将对方讲的话明目张胆地生吞了一句进去。
步跃夕缓声道:“我是说,好呀。只不过,我刚才吃过东西了,就在信兰树下。”
如果风惊幔方才没有卖呆太过,她一定听得出步跃夕先前讲的并不是这句。而这一句也是真话。他原本觉得无甚要紧,可就在重新开口的一刹那,他想让她知道。
他站在树下,尽力将一种未曾感受过的新奇吃得面无表情。每一次入口,都是在体会。体会一个钟情这种味道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哦。那你吃了什么?”
“青皮橘子。”
步跃夕真的不是故意的。面无表情背后的所有隐忍皆在那四个字冲出口的霎时间连本带利的向他追讨。一张脸上透着三分酸涩七分抵触总之一言难尽。
“哈哈。”
“哈哈哈。”
“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吃这个东西的?”
“勇、勇气可嘉。哈哈哈哈——”
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笑到见牙不见眼的,步跃夕终于可以放心了。
二人并肩在街上走着。不晓得是谁沾了谁的运气,走到哪儿,临街的商铺便关到哪儿。
风惊幔怕不是被那颗青橘的梗绊住了再也出不来,看上去心情好得很。然而,总有些人和事是绕不掉的。步跃夕或许还未意识到自己关心的事情正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她没说,他却想知道。
“院内的人,是你的家人?”
若非早有准备,那便是真的不介意了。风惊幔的脸色甚至都没有变上一变,只是用一种类似轻松的口吻道:“那是殷桑的母亲。”
步跃夕的面上反而一沉。因为殷桑两个字。他终于理解风惊幔走出院子时为何是那般的失魂落魄。而也许,真正意义上的失魂落魄是肉眼看不见的。
“我没有家人。在我刚出生时父母就都不在了。”
旁边店铺重重关上的门板声强行为风惊幔的两句话塞了一记间歇。“是叔公把我带大的。”
步跃夕有些意外。并非她口中的话,而是她讲这些话的语气。
“那,你叔公他,一定很疼你吧?”
“叔公当然疼我啊!”风惊幔一面回答着,一面表情平静的将头转离了步跃夕,“他做过的唯一一件让我不开心的事,就是逼死了我的父母。”
“……”
话题的起始讲的分明是自己,而说到最末却像极了是闲话着一个毫无相干的别人的故事。
如果说步跃夕讲过的所有话里只有一句曾令他真正后悔过,那一定就是话题源头自己问出的那一句。
认识风惊幔以来,这个小筑梦师给步跃夕的感觉可谓花样翻心,不置褒贬依然层出不穷。可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候是如这般的,心疼。
“我母亲留给我的羽毛,是我解出的第一个梦。只有一句话:不明真相不要妄下结论,要对养大你的人心存感恩。”
“你知道与真相永隔山海是一种什么滋味吗?”风惊幔笑得很是释然,“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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