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飞越半空冲向观众席，离一时间傻了眼的学生们越来越近。

等有人回神出声提醒时孟堂才转头，但来不及闪躲了，排球重击他的肩头。

卓煜熠压住快扯出笑的嘴角，迈开大步过去捡球。

排球弹出后的抛物线落点在地面，不会砸到别人，她算准了的，但还是要摆出点紧张态度掩饰。

“小心！”观众席上闹哄哄吱哇乱叫一片，都忙着闪躲。

在躁动中，有个坐前排的短发女生却静止不动，格外惹眼，很难注意不到，卓煜熠立刻好奇瞅她。

女生仰头愣愣望着降落的球，突然起身，高抬细瘦右臂去够，用力一拍改变排球运动方向，截断降落趋势让它直接横飞向场内。

手指与球接触后，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缩回胳膊捂住手，惊慌目光追随气势汹汹的排球朝赛场上的人冲刺。

卓煜熠错愕一瞬，随即露出笑，站定原地抬臂张开五指，将球挡在掌心拦截。

方向很准，力度也够，最重要的是敢接。那是谁？她居然还不认识。

卓煜熠稍稍用力抓稳球，垂下胳膊时松开指头让球顺势滴溜溜轻巧滑低，最后压在臂弯和腰侧间。

来到观众席前，她先抬头望向孟堂，提高声音喊道：“学长，没事吧？对不起啊。”

孟堂还捂着肩膀发愣，闻言连忙牵出宽和笑意，摇头摆手回应。

至于金绚，早在球突袭面前时就吓得弹起来了，生怕被波及，也顾忌几个老师因此注意这边，嘀咕两句就匆忙躲回远离赛场中心的本班位置。

敷衍完孟堂，卓煜熠又兴冲冲窜到刚才接球的女生面前。

女生瞪着眼目睹她走近，尴尬拘束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肩微微缩起。

“对不起啊，我刚才……”

卓煜熠摇头打断咕哝，握住她手腕拉近些检查，语气关切：“有磕痛吗？好像指甲边缘先触球了。”

“不痛。”

“你很厉害欸，”卓煜熠笑眯眯松了手，“敢接球还打得准，之后要不要也来打排球玩？”

女生更手足无措，涨红了脸急切否认：“不了不了，只是运气好才接住。”

“我打排球这么久，怎么可能看走眼，你想试就找我，哎也不是非要打出什么名堂，就一起玩玩，当学习之余放松嘛，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顺便给你讲题，你几班的？叫什么？”

“高一2班，姚鹤文。”

“隔壁班啊？ok我记住了。”

高望熹这会儿肯定在翻白眼了，背对赛场也想象得出她的表情，卓煜熠没再拖拉，站直准备回去。

视野一晃，和姚鹤文隔了几个座位的另一人印入眼帘。

虽然她一般记不住男生的脸，但他例外。毕竟招笑的犯桃花癫男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想忘记都难。

叫什么来着？这倒是真不记得了。

他正挤着讨人厌的怪笑，似乎因她失误丢分还砸了同学而幸灾乐祸，看样子还记恨着写情书被拒的羞耻。

卓煜熠一压胳膊，将固定着的排球摩擦旋回右手扣住，作势要砸他脑袋。

对方立马发出公鸭嗓嘶哑怪叫，捂住头蜷缩，惹得周围几人忍不住捂嘴暗笑。

卓煜熠没再搭理他，冷脸转身回场上。

“抱歉抱歉，我的，”卓煜熠抛起球随意一扇飞给对面发球，朝队友打手势致歉，“我丢的分，我翻倍收回来。”

混乱意外很快结束，紧张气氛再次凝聚。

章致谨收回乱转的惊疑思绪，盯紧卓煜熠，察觉到她的气势陡然转变。

没猜错，卓煜熠果然扯下皮筋重新绑头发。

三两下后，高马尾变低马尾，飞扬黑旗变成悬垂黑剑。绑低马尾是卓煜熠要动真格的信号，这是他观察多年总结出的特点之一。

卓煜熠轮换站位后弯腰扶膝。

9。章致谨默念，目光一笔笔临摹她的轮廓。

卓煜熠表情郑重严肃，眉眼间的锐气煞气锋芒毕露，隐隐透出认真的敌意，专注锁定对面。

下颌边的汗水还在缓慢流淌，她没有分神去擦。几小条略短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脖子上，弯弯曲曲……像他当初涂掉日记里的错别字的线条。

章致谨撇开目光，僵了几秒后还是认命落回她身上。

比赛重新开始，但后续赛况来了个毫无预警的急转弯，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卓煜熠失误丢一次分后开始疯狂揽分，和高望熹严密配合，主攻手的凶猛气势暴露无遗，甚至光凭发球连赢几局。

附中这边一波接一波喊得声嘶力竭，拼命鼓掌，快把手拍裂。

一中学生则嚷嚷不停，一会儿控诉对方主攻手太凶，狂打会把人砸半死的球，抱怨她老是发球得分给人下脸面，一会儿气对方二传心脏手滑狡猾，耍起人来没完没了，一会儿震惊对方自由人跟疯了一样什么球都敢拼命接以及真接得起来。

“什么意思！合着她们之前放水！”

章致谨凝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球在随着卓煜熠跑跳而滚动，只有心脏与黄蓝相间的球同频大幅度砰砰直跳。

卓煜熠又一跃三尺高，在对方奋力起跳拦网都够不到的高度暴力扣杀，送它砸准自由人来不及够到的界内边角。

巨响炸开，震动轰然荡到观众席众人脚下，地板仿佛快要碎裂。

附中再次得分，分差拉得更大。

卓煜熠轻轻落回地面，藏在校服领口里的绳子也随高速下坠而滑出，完整暴露在灯下。

一枚银戒穿在黑绳上，垂落后砸中领口外的白纽扣。

磕呲。章致谨耳边忽然响起纽扣和戒指碰撞的轻细声音，那连卓煜熠本人都没听清的微弱响动逆着欢呼鼓掌声飘荡翻滚而来。

他沸腾的血液被戒指冷光扫一通，瞬间全冻结成冰。

为什么是戒指。她自己买的？家人送的？

……还是别人送的？有什么特殊寓意？

初中毕业后的暑假期间，卓煜熠脖子上多了这根黑绳，穿短袖时能瞧见，他一直以为是观音佛祖之类的保平安玉坠，从没想过会是戒指。

之后的比赛章致谨没心思再细看了，排球飞着弹跳着，那枚银戒则一直在他脑海里旋转着，白光一遍遍不厌其烦刺痛眼睛。

直到赛点来临，他才被更热烈的激动助威声拽回神。

卓煜熠又高高跃起，作出暴力扣杀终结比赛之势，高二组队员也组织好周全防御，拼尽全力严实抵挡。

但没人想到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作势要给主攻传球的高望熹忽然一转腕，手指换个方向轻轻拍覆，轻飘飘打了个转身背吊，球溜过网掉落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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