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没有再搭话。
她自己尚且还没弄明白,而春彩心中的路,得靠她走出来。
白日的忘忧府风景如画,丝毫没有夜晚的恐怖之感,府中的人按部就班生活着。
沈彧和沈墨一前一后踏入地牢之中,芙霖和小一跟在后面。
“这两日他的身体不大好,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今早我找莲心给他灌了一包药,这会儿差不多醒了。”
芙霖手上提着灯,伸长手臂为前面的主子照路。
“既然知道沈隆在宫里,干脆把他杀了。”沈墨见芙霖举得费力,将他手里的灯拿了过来。
沈彧路过一间间空的地牢,走到最里面一间,那间地牢外面便是大坑,如今已经按陆沅所说改造成了深坑水牢。
他看了水牢一眼,等芙霖打开地牢的门。
铁链撞击声在黑暗中响起,让牢里的人被惊得一颤,满头银发凌乱,一缕缕都粘黏在一起。
这些牢房更像暗室,没有任何光线,方金银只能眯着眼向唯一光亮处看去。
许久不见光,连这点灯光都觉得刺眼。
他适应了一会儿,看向来的几人。
沈彧站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随即接过灯举到方金银的脸旁边,干涸的血渍已经发黑,一边头发遮住眼睛,另一只眼浑浊黯淡。
因为光的距离太近,方金银的眼睛忍不住流出泪来,于是他眨了眨眼,偏开头。
“你崇尚的信仰并没有来救你。”
方金银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似是尘埃落定的叹息从他唇边溢出,“我的信仰?”
“我从来都没有信仰,从始至终只是没有选择而已。”
他中年时因为医术不错进宫治病被纳入太医院做了官,那时家族并不显赫,却意外因为他的天赋得到沈隆赏识,从没有尝过甜头的家族迅速站位辅助沈隆上位。
他也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医者卷入其中,开始学会逢迎伪装。
这辈子什么亲人都留不住,他只剩一个孙女了。
冷风从唯一的门钻进来,遮挡眼睛的发丝被吹开,才发现那只眼流下血泪,怕是已经瞎了。
“我的孙女阿沐…她还好吗?”
幽静的地牢走廊传来脚步声,风吹的衣襟“簌簌”作响,一个人出现在地牢,他在门口垂头行礼,“三王爷,四王爷。”
众人转过身看他,连方金银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瘦而苍白的脸。
“林亦然。”方金银没有力气说出更大的声音,只有睁大的眼睛表明了他的吃惊。
“是我。”
沈彧和沈墨让开位置看他走至最前面,芙霖出去寻了两个凳子给他们坐下。
方金银看着人逐渐走近,才真的确定了来人,“你居然是他们的人!”
林亦然勾起一抹笑,眼神阴冷的像一条毒蛇,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道:“方沐在我手里,她快死了。”
架子上的人挣扎起来,眼睛里的血又涌出来。
“她不过是个闺阁小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闺阁小姐?”林亦然后退一步,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道:“你的儿子、儿媳、孙子都是她杀的,她可比你厉害。”
“什么?不,不。怎么可能呢?”方金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低着头任由血一滴滴落下,他口中喃喃着,“她父亲死的时候她才那么小,怎么会……”
林亦然看着地上的血迹渐渐汇聚,神情冷漠,“她故意将方文竹引至湖边的,那个小男孩也是她亲手推下去的。”
方金银胸口一堵,一口血气上涌,他拼命忍着将其咽下,眼泪已经将视线模糊,“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角落里提着灯的小一有眼色的将灯提高了一点,林亦然的脸变得清晰。
“方大人不妨仔细瞧瞧。”
“你…”一张模糊的脸映入脑海,方金银看着他的脸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原来是她,你是为她报仇的…呵,呵呵呵……”
方金银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志,自己苦苦坚持却让一个令他家破人亡的人过上好生活。
真是可笑。
“你们不杀我是想让我做什么?”他气若游丝的开口。最后在死之前知道了真相,他是感谢的。
沈彧这时站起身,道:“当着朝堂百官撕开沈隆的真面目。”
方金银沉默好久,缓缓点头。
“但我怕是活不久了。”
全身的力气快速消失,脑海中回忆起妻子在世时为他煮甜汤的场景,儿子在院中舞剑说要出门闯荡当个侠客。
他向来知道喜欢一件事的重要性,于是放任他抛妻弃女离开家,最终带回了所谓的心爱女子和小儿子。
当时他想着,多个孙子也不错。
“请取纸来,我将先皇的罪名写下。”
那盏昏黄的灯放在了他旁边,而他也适应了这样的亮度。
少了铁链的束缚,他一下瘫软在地,匍匐着咬开手指,字迹落在纸上。
他同沈隆走过许多年,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楚得很。
他足足写了两页纸才停下,随后颤巍巍从胸口拿出私印抹上自己的血印上。
纸张被沈墨接过,方金银趴在地上哭起来,“我,无颜见妻儿啊…”
哭声渐小,颤抖的身体也趋于平静,这位太医院院使,已逝。
沈彧一众人走出地牢,太阳缓缓落下,夕阳的光散不去冬日的寒冷。
他停下脚步,淡声道:“将他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吧。”
芙霖领命而去。
林亦然上前行了一礼,姿态恭敬,“沈桢之事已经计划好了,今夜行动。”
沈彧点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开口道:“方沐由你处置。”
“多谢三王爷。”
阳光越来越微弱,沈彧拍了拍衣袖朝前厅走去。
“你先回去吧。”
沈墨吩咐完,追上沈彧的脚步。
“三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饭点,吃饭。”
沈墨若有所思点头,随后疑惑道:“我以为你着急见陆沅。”
“今日这么聪明。”沈彧偏头看他一眼,衣袍刮过红漆柱子拐进前院。
“……”
沈墨的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跟上。
夜里飘了几粒雪花,很小,若不仔细瞧还以为是下了小雨。
刑部的灯笼被两粒石子击灭,守门的官兵陷入恐慌,连忙喊人来帮忙。
“来人!快来人!有人想劫狱!”
关进刑部的人大多都是罪臣,而最近关进大牢的是二王爷沈桢,皇后之子竟也在夺位之争中落到这样的境地,不免令人唏嘘。
灯火熄灭,一拨黑衣人冲进大门,提刀杀人丝毫没有停顿。
林亦然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眼前一幕有了笑意。
他挥手让一部分人混入黑衣人中,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冲进与刑部相反的方向。
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在寂静的空气里呼啸而过。
林亦然追不上那马车,便让人去引来巡逻的队伍。
很快,街头一群身穿铠甲的人出现,将这辆马车拦住。
巡逻队通常不会查马车的,但是他们看见一个黑衣人朝这边来了,觉得这件事便非同小可。
马车被迫停下,为首的人行了一礼才开口道:“不知车上是哪位大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做什么?”
大约过了几秒,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举着工部周大人的令牌,“我是周府的人,来替周大人办事。”
这人声音低沉、沙哑,有些分不清男女。
“原来是周大人。”那人思虑过后准备让行,突然从暗处走出一个人。
林亦然笑着道:“这么晚了,周大人要办什么事?瞧着这方向好像是从刑部过来的,不会是去救女婿了吧?”
官兵警惕的看向只身而来的林亦然,正准备开口,只见对方拿出身份令牌。
太医院副院使。
他们连忙收敛神色,“参见林大人。”
“马车中不是周大人却拿着周大人的令牌,若是出了什么事…”
林亦然一暗示,那群官兵躁动起来。
其中一人开口道:“不知可否请大人露一下面。”
马车里的人迟迟没有动静,那群官兵的面色越发严肃。千钧一发之际,那辆马车竟是想硬冲出去。
带队的人武功不错,快速出手踢下车夫拉住缰绳,一把掀开帘子。
暗红色的披风,将整个人包裹严实,只有一截下巴能看出是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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