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七日,卫昕去了一趟金吾卫大营。
宇文泰准备换班,穿戴整齐。卫昕正在帐门外,问:“大将军,锦衣卫经历张依有要事相求。”
宇文泰语气冷淡,表情喜不自胜,说:“进来。”
卫昕掀开帐帘,行礼说:“锦衣卫经历张依见过大将军。”
宇文泰走到她面前,说:“起来吧。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卫昕直言相告,说:“我是为你旗下正八品下的兵曹参军事乔荣杀害婢女雪信之事而来。”
宇文泰转过身,态度漠然,说:“有人和你通了气?这么大费周章跑来这?”
卫昕听出宇文泰的阴阳怪气,她明白,他和邵海相互不对付。
她走到宇文泰身后,态度诚恳说道:“既是云川拜托我,我断然是没有推辞的缘由。若是你有事,我定然在所不辞。”
宇文泰轻描淡写,说:“我没这意思。”
卫昕想着,吃醋意思太过明显。
卫昕耐心说道:“不过,这次有件事真的得拜托你。”
宇文泰为她倒了一杯茶,说:“愿闻其详。”
“这次《灵韵女尸案》判得太快,大理寺判定是乔荣杀害这名婢女。”卫昕喝着茶说,我去大理寺验尸,死者遍体鳞伤,我总觉得有些许古怪,证据太过明显,像是有意为之。且灵韵桥不是第一案发地点,更是让我捉摸不透。”
“现在金吾卫出这档子事情,我是头痛得很!我身兼数职,且年关将至,多方眼睛都是紧紧相随。”宇文泰摸着毛笔说,“你是不是觉得乔荣有可能是冤枉的?”
卫昕点点头,说:“当然。我本来是想直接去清虚观!但是不知为何,右眼皮不停地跳。我过几日就要进新宅,本来是喜事,毫无相关。我左思右想,感觉这个清虚观,不太简单。于是过来先问问你。”
宇文泰认真解释,“这个清虚观,原本是清虚郡主刘嫣的府邸,她出家做了女道士。后来她得了病,香消玉损。清虚观因为显贵的皇家渊源,成了金城最有名的道观,名门仕女纷纷有意,纷纷入观。至于悟园,她可是到处拈花惹草。”
卫昕感叹说道:“我听闻当今圣上的长姐,安定公主刘弗,也是出家作女道士。”
宇文泰不以为然,说:“都成了一种风气了!”
卫昕沉思片刻,说:“逾明,我想见见乔荣。”
“可以。”宇文泰思虑片刻,说:“半柱香时间,够吗?”
卫昕说:“好,我只是问些许细节,不会让你难做的。”
宇文泰带着卫昕走进金吾卫大牢里,他来到看守乔荣的单间。乔荣带着枷锁,神情憔悴,宇文泰敲了敲狱们。
乔荣抬起头张望,看见宇文泰,说:“下官乔荣见过大将军。”
“这是锦衣卫经历张依,是为调查雪信的事情而来。”宇文泰表情放松,看着乔荣,“你知道就什么都告诉她,如果你不想这么快下地狱的话。”
乔荣眼睛一亮,跪下说:“乔荣参见张经历。”
宇文泰吩咐守卫开了门,他和卫昕一块进去,守卫将钥匙双手奉上。
“你们出去吧。”宇文泰吩咐,“就在大营门外守着。”
守卫领命离去。
“你和雪信,是不是在十九日那天,发生过矛盾?”卫昕单刀直入,“是什么原因?”
乔荣羞愧地低下头。
卫昕察觉出他的异样,说:“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吗?”
乔荣眼睛布满血丝,说:“那个□□,活生生地拆散了我们!”
卫昕皱着眉头,说:“你说的是悟园吗?”
乔荣挠了挠脏乱的头发,说:“两个月前,雪信遭贼人偷了钱,我恰好碰见,将那贼子送进县衙,追回银子。我和她一来二往,就看对了眼。雪信经常精神高度紧张,她与我说,那个悟园整日和男子不清不楚,害得她经常遭其他男子调戏。我与她说,等赚够了钱,就赎身。结果,让悟园知晓,悟园打得就更狠了。”
卫昕沉思片刻,说:“这属于你们的小秘密,怎么会让悟园知晓?”
乔荣正色说道:“我给了悟园一串手串,刻的是我的表字。”
卫昕接着话头,紧随其后,“手串呢?”她继续追问,“可是你的鞭子,还有扳指都在案发现场!”
“给你。”乔荣从衣袖中拿出手串,“鞭子和扳指,我从未送给她,不知为何却会灵韵桥?”
“你在二十一日,为何去了灵韵桥?”卫昕一本正经,“十九日那日,你和雪信为何吵架?”
乔荣咬着唇,还是回避这个原因。
卫昕摇着头,说:“你还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两个原因,应该不难回答。陈庭断案有章法,你闪烁其词,只会让人感觉你是凶犯。”
“我在十八日那晚,在清虚观,喝了悟园的酒。那酒,我喝完浑身燥热,然后糊里糊涂......”乔荣头垂得更低。
宇文泰坦然问道:“你碰了谁?你记不记得金吾卫的军纪军规?”
“悟园。”乔荣红着脸说。
“那雪信身上的痕迹,就不是你的了?”卫昕反问道。
“我喝了酒,但清楚对象是谁。”乔荣额头上青筋突起。
卫昕直截了当,说:“你没有碰过雪信,对吧?”她拿着手串,发现手串里面有些许灰白色粉末。灰白色粉末与尸体上的刚好吻合。
乔荣哽咽说道:“我与她从未越过雷池,我是真心的,我发誓。都怪那个悟园......”他再次低下头。
“没有自制力,喝什么酒?”宇文泰责备说道,“你怪这怪那,为什么不怪自己?现在雪信没了,你难道不后悔吗?”
卫昕摸着手串,说:“这些灰白色粉末是什么?”
乔荣羞愧难当,说:“五石散。”
卫昕恍然大悟,说:“你吃了五石散,配了热酒。你就和悟园行了事,然后你和雪信因为此事发生矛盾?”
乔荣点头。
卫昕思虑片刻,说:“纸条呢?”
乔荣瞪大眼睛看向她。
卫昕重复一遍,说:“那张雪信约见你的纸条呢?陈庭搜查你的房间,并没有纸条。”
乔荣语气冷淡,说:“丢了。”
卫昕摩挲着手串,说:“你和雪信平常是通过小童传信,有固定的小童吗?”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叫门一。”乔荣想来想去,“结果那日是婢女送信,我就感觉很奇怪。”
“婢女叫什么名字?”卫昕仔细问道。
“莲心”。乔荣回忆,“是若朴女道士的婢女。”
卫昕点点头,说:“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你的鞭子和扳指,一般是放在家中吗?”
“对。”乔荣说,“鞭子是大营和家里都备着。扳指,我平时随身带着,这次恐是落在悟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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