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女搅进沣王祸事，居然还能被宫中饶过，看来……”津王府的司马羊济广陪着津王立在安义书社顶楼栏边，见主人眼中没有不悦，才道，“看来浈阳王与皇后生了极大的嫌隙。”

“那又如何？”萧怀玉面上冷肃，“封王典礼即日就要举行，即便周真玉不听话，皇后不也还是要用他来制衡本王。”

司马羊济广不由得摇头，“周世子蛰伏玉京数年，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没成想，因为这个裴女，竟然让皇后抓到把柄驱策。若是能让周世子不必受皇后威胁，也许局势能够有所转圜。”

萧怀玉忽然向前一步，一只手臂搭在栏杆，“本王需要周真玉转圜？”乜斜羊济广，王威扬厉，霸气难息止，“如今局势，还有谁能同吾一争？”

王袍衣料冗裕，随着萧怀玉行走动作，挑开一段恣意风流。

回到雅室，萧怀玉坐在正中的位置，肩膀平稳如削齐，他望着羊济广，“帐内府也太清闲了。”

羊济广一惊，他是自津王开府前就跟着辅佐之人，只消一眼，他就能将主子心思揣度五分。他隐隐觉得主人有些太过得意，恐会生出祸患。连忙劝诫，“王爷不必急于一时——”

“周真玉张狂太过，也该吃点苦头。”萧怀玉一意孤行，“国母的锋芒我且避一避，但周真玉算什么东西？他今日能做浈阳王，来日，我也削了他的爵！”

皇后居然妄想用一个周真玉来制衡他这个将来的帝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羊济广闻言，心知再出言劝诫，定然会如同那个王府掾一般下场。故而，只是暗暗忧心。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意欲何为？”

萧怀玉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裴女，可以暂时寄放在周真玉那里，但是，本王要先享用。”

羊济广哑住，听见主人继续说，“羊卿，你跟着本王多年，知晓本王不是沉迷渔色之辈。府中媵人，是母妃的眼线，实在无趣。长此以往下去，子嗣一事，难免艰难。”

旁的话，羊济广不清楚，但是津王确实不是沉迷酒色之辈。想到宜宁殿这些年的胡作非为，羊济广心道津王没有被折腾得放弃留后就已经是万幸。

至于周世子……羊济广一咬牙，反正将来主人是要登大宝的，抢夺周世子一个美妾罢了，大不了到时候他们网罗美婢赔上十个就是！当即道：“属下这就与家令一同议办此事！”

“要快。”萧怀玉心中期待逐渐膨胀。

这些年，从皇后处受的辱，从母妃处受的折腾，以及周真玉的不恭，总算到了发泄的时候。

张本心拎着亲事在王府中疾行，见无余小筑正燃着香烛。他叫停亲事，“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外候命。”

萧道玉坐在一汪烛火中，有几分仙气，听见张本心进来，也不睁眼。

张本心道：“王爷，安义书社的书刻印好了。”

跪着将书本放在萧道玉膝头前。

萧道玉睁眼，睫羽遮住烛光，在眼中留下阴影。室内空旷，唯有他身后的一条香案，案上放着一块无名牌位。牌位前没有香瓜贡品，也没有香烛，空空如也。

坐着两柱子中间的男子，轻轻抬手，翻开书页。

萧道玉一目十行，很快将这本闲话看完。而后唇边含笑，“这故事写的可真好。”

张本心不敢开口，只是伏地不动。

萧道玉起身，霁色中衣衣摆落在足背。赤足踏在木板，他一步一步走向无名牌位，将书册放在案上。语言冷漠，“当年既然宁死不受屈辱，何不如杜女一尸两命，也免得死后受辱！”

张本心在后跪拜，低声道：“主子，杜女岂可与慈物仙姑相提并论？”

“呵——”萧道玉长呵一声，“是不能相比。起码杜女是心甘情愿跌入红尘，而她是被强迫的。如今，还要被萧怀玉编造这么一本书中伤。”

张本心心弦一紧。

“哦，不，萧怀玉才不会记得她呢。”萧道玉转身，不看无名牌位，“萧怀玉是冲着我来的。如今，萧元玉不死也一辈子出不了皇陵，萧潜玉快要病死了。就剩我了，解决了我，他就是东宫唯一的人选。”

张本心只提及第一句话，“慈物仙姑并没有被人遗忘。仙姑十三岁悟出剑意，一道栖云剑意，名震江湖。而后，更是问道天山，留下一箧天道经——”

“那又如何？”萧道玉觉得可笑，“如今还有谁人知道她就是慈物？人人都只会记得那个悟道练心之时，被皇帝强幸产子的妇人，人人都只会唾骂她弃子而去，而不知她道心破而赴死。”

张本心不再多言。是啊，时间太久了。连他也要忘了那个一身浓紫道袍的女子，忘了那个即便身陷囹圄也不迁怒他们这阉人，反倒为他们诵经赎罪的道长。

玉京，天下最黑暗，最为难以挣脱的地牢，囚死了太多惊艳才绝的天骄。

“萧怀玉找死，”萧道玉踏出小筑门槛，穿上靴子，“那我就送他去死。”

“主子，还有一事。”张本心跟上，低声说了裴雪慈之事。

萧道玉忍不住笑出声，爽朗地说：“我原本还担心萧潜玉那个病秧子不堪用。倒不想还是萧怀玉会寻死路，整好，也让他为我探探路。我想知道周真玉能为了我这位表嫂做到何种地步，也想看看周真玉有几分真本事。”

张本心趁机问：“主子，这是要打消那个主意吗？”

萧道玉却望着室中无名牌位，“表嫂学的是我阿娘的剑，阿娘生死都不受萧氏清供，娶回一位懂她剑意的表嫂，是萧氏唯一能偿还阿娘的。”

张本心哑口无言。

回到府邸，裴雪慈反复翻看得到的书，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正如掌柜所言，这本书墨迹褪尽，了无痕迹。

“飞鸿。”裴雪慈将书收进衣袖的夹层，唤了声，却无人应答。于是走出房门，问守候在外的侍女，“你见到飞鸿了吗？”

上次她并没有带着飞鸿，飞鸿也被王府亲事们保护着，安全回了府邸。

侍女见礼，“娘子，飞鸿娘子今天午后出门了，说是有件事要处理。”

算着时辰，应该是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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