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照惊听完了全部的对话，从树下缓步走出。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像一头愤怒又悲痛的狮子。

程蔺痴痴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你果然在这儿。”

“你怎么认出我的？”

周照惊平常喜爱钻研胭脂水粉，一双手可谓出神入化，梳妆打扮过后，从未有人能轻易识破。

程蔺上前一步，指尖轻颤着抚上他的脸颊，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灼穿，“你这颗痣，令我魂牵梦绕，曜安，你可知你入过我多少梦境？梦里的你有许多花样，总是叫我欲罢不能。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周照惊猛地偏头避开他的触碰，胃里一阵翻涌。

相识十余年，这人竟一直用这样不堪的心思窥视他的身体。

“你真让我恶心。”他咬牙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恶心？”程蔺低笑，“曜安，你从前明明最喜欢跟在我身后。都是这个贱人——”他阴鸷地瞥向陆晚吟，“是她蛊惑了你，让你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没法再妨碍我们了。”

他看向周照惊，语气突然温柔下来，“我知道，你日日精心装扮，都是为了我，对不对？从前是我太怯懦，不敢回应你的心意。但现在不会了，我会把世上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

“疯子！”周照惊终于听不下去。

他研究胭脂水粉不过是因为喜爱，并非代表他喜欢男人，没想到程蔺疯癫至此，竟臆想这些。

“程蔺！从前我当你是挚友。”他愤怒地握紧袖中的匕首，“你却害得我家破人亡，父亲惨死，族人受辱，究竟为什么？！”

“挚友？”程蔺突然大笑，笑声里透着疯狂，“我费尽心思扫清那些障碍，可不是为了做什么挚友。曜安，你注定只能是我的。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人，你在乎谁，我便杀谁。”

周照惊再难抑制杀意，寒光乍现的瞬间，陆晚吟闪身上前死死按住他的手腕。

程蔺该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死在周照惊手中。

“小金子，别脏了你的手，信我！”

程蔺见状反而笑得愈发愉悦，“陆晚吟，你以为这次还能赢我？沉船没要了你的命，那我就让你死得更彻底些。”

他目光黏腻地扫过周照惊，“至于曜安，很快你就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女子惊呼：

“你们在做什么？！”

陆晚吟猛然抬头，只见祁楚带着一队侍卫冷面而来，身后跟着面色各异的上官令仪等人。而本该在远处望风的玉秋此刻被两名侍卫押着，脸色惨白如纸。

周照惊迅速收回手，他不能连累小银子。对面的程蔺嘴角噙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电光火石间，周照惊突然明白，今夜这一切，都是程蔺精心设计的局。

“陛下。”陆晚吟上前一步，祁楚却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停在周照惊面前，目光如刀刃盯着他身上的宫女服饰。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

自幼便像跟屁虫般黏在乔乔身后，如今竟然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混进宫中，堂而皇之地做了乔乔的贴身侍女，眼看其余人对这张脸毫无反应，想必是早已熟悉，尤其可见，他已经在宫中待了许久。

见陛下盯着陌生宫女看，李顺福一头雾水，反倒是身旁玄青早已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完了。

当初只查了太监名册，怎么就漏了宫女？

不过......这郡王府的小公子当真豁得出去，堂堂男儿竟甘愿扮作侍女。可不得不承认，周照惊本就生得昳丽，此刻一身宫女装束竟毫无违和，若非曾经见过，怕是连他也认不出来。

祁楚周身寒意凛冽，众人只当他是震怒。

上官令仪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这次，看陆晚吟如何狡辩！

她上前一步，声音柔婉却字字带刺，“陛下待妹妹不薄，妹妹却趁着夜色与外男私会，这般背叛——”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上官令仪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抬头，就看见萧闻霜冷若冰霜地站在她面前，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萧云旌。

“你......”上官令仪震惊得语塞，“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闻霜朝祁楚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地说：“陛下，家母思念我便托兄长带了几句话，只是兄长近来为猎场防护一事忙得抽不开身，臣妾才亲自来寻他，因着夜路太黑，臣妾害怕，特意请了乔妹妹陪我一同前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方才我正与哥哥说话，让乔妹妹在此稍候，谁知竟听到有人污蔑她与人在此私会。一时情急，才打了上官姐姐一巴掌。”

说完，她仿佛刚注意到程蔺，面露讶异，“程大人，你怎会在此？”

“你撒谎！”上官令仪尖声叫道：“陆乔分明就是在这里与人——”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这次是陆晚吟动的手。她眼眶泛红，作势要跪，被祁楚一把扶住。她随即抬起脸，楚楚可怜地说：“陛下，请您明鉴......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上官姐姐，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

祁楚没有说话，满脑子子都是刚才那声刺耳的“乔妹妹”。才多久不见，怎么连萧家人都叫得这般亲热？

上官令仪不甘心，看向程蔺，咬牙问：“程大人，你来说！是不是陆乔今夜约你来此？”

程蔺沉默一瞬，随即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回陛下，臣不擅骑射，想着今夜去山里布置几个陷阱，明日狩猎也不至于空手而归，半路看见娘娘独自一人在此，才来上前行礼问安。”

他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今夜这一局，陆晚吟棋高一着，是他小瞧她了。

“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陆晚吟掐了自个儿一把，卖惨做戏，“今夜若非有程大人、萧姐姐和少将军作证，臣妾的清白，可就要毁在上官姐姐的嘴里了。”

上官令仪脸色一白，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勉强挤出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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