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这几日经历实在太多,回想月余前的境况,竟然有一种久远到快要褪色的恍惚感。
他们一行人从圣京南下至苏州,路上走了多久,雨就下了多久。
早在上路时就换了银票揣在怀里,数十人轻车简行,策马,五日内就赶到苏州。
“常大人!这雨下得太大了,夜间不宜赶路,咱们在下个驿站歇歇脚吧!”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常福勉强张开嘴,和他一样扯着嗓子喊:“好,兄弟们紧赶一步,等到了驿站,我自有酒肉招待!”
众人于是闭嘴赶路,远远看到路边飘摇一点微光,更是不惜再催马一鞭。
披风沐雨落到驿站门前,潦草收拾度过夜晚,第二日,常福果然掏钱好好招待了他们的五脏庙。
“眼下已是到了苏州地界,咱们也换换口味,走水路!沿途留心两岸生计情况,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呦,几位客官,这是来做生意?”驿站上菜的小二忽然插话。
神色微僵,常福立刻顺着他的话:“是啊,都听说江南一带水货的生意好做,这不是想顺着水路多看看,谁不想发财不是?”
桌子底下的手还要不动声色地把身边人出鞘的刀悄悄按回去。
小二一边上菜,一边接话:“要说江南的生意,一是丝绸,二是鱼米,三是海产。这三样大头,咱苏州占了俩!”
常福眼底极快地闪过一缕明光,顺着他的话:“那这些生意,哪一样最好做呢?”
小二收了盘子,直起腰瞧瞧眼前几位,“几位客官,您一看就是从前没做过生意啊!”
“丝绸要织机,海产要宝船,您要想做生意,只能去看看鱼米呗。”
“那……”
及时打断身边人的追问,常福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多谢小郎君指点迷津,我们原也是打算做鱼米的。”
“那感情好,顺着澄阳运河一路而下,两边都是做鱼米的,客官,您心里原是有杆秤啊!”
嘴上打着哈哈几句敷衍人离开,回眸扫视一圈,常福沉默着迅速吃完饭,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奴才后来怀疑过很多次,是不是从这驿站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常福神情凝重,轻叹一口气:“至今也无法验证。”
元昭安静听着,示意他继续说。
一行人出了驿站之后就改换布衣,乘船顺河而下,果然遇到许多粮商,打着筹备生意的名头打听了很多事,终于找到存粮最多的富商,先后购入大额数目。
“也或许是一开始就太过心急,购入的数目太大,才引人注意。”
江南本就多雨,今年更是从春末就下个没完。可雨水多不利于存粮,若是发生霉变,很有可能一夜之间便亏得血本无归,所以一开始遇到有外乡人愿意收购粮食,众粮商都是欢欣鼓舞。
“但很快事情就变得不对,差不多在苏青二州交界那一段,他们纷纷开始涨价。”
涨价是随随便便就能涨的?当然不能!
几人连夜商议,兵分两路,重新改换乔装,毫不犹豫踏进青州。
本以为这样就能安心收粮,谁承想,他们每到一处,粮价都各有各的涨法。
当真是漫天要价,却不能坐地还钱。
常福当然不甘心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沉寂了两天,终于想出法子。
“我花重金收买了一位青州本地大族赵氏的管家,借着赵氏的名头去收粮,甚至用比正常市价低许多的价格收拢了大量的粮食。”
但事情败露得很快,在他们还毫无所觉的时候,暗中有一张大网步步逼近。
“是被他们领着往粮仓走的时候,眼前猛地一黑。”
被蒙头直接绑到了郡守府。
敌人数倍于我,实在不敌,常福只能搬出钦差的身份,说自己是奉旨收粮。
为官做宰的,难道还能越过皇帝?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怀揣利器,直奔奴才的性命而来!”
“要不是有胡豹大人在身侧时时保护,奴才差一点就再也见不着您了呀陛下!”
伸手拍拍靠到塌边的脑袋,聊作安慰,元昭安抚几句,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
常福被重伤,郡守怒斥他们假传圣旨,直接把几人全都投入大牢。
至今想想都心有余悸,常福摸摸自己的心口:“陛下,还好我当初踏进青州之前兵分两路,若不然,也是白白为他们的大牢添一副枯骨而已啊!”
他们想方设法传递了消息出去,另一队领头的王狸校尉收到消息,摸摸自己怀里原本要用来买粮现在却花不出去的钱,转头就上了青州久负盛名的虎牢山。
“你们花钱请土匪来帮忙劫狱?”
“是。”常福有点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陛下,你是不知道啊,那青州的郡守实在嚣张得很。”
仗着天高皇帝远,整座江南官场,从上至下,从里到外,早已被世家渗透了个干净。
官官相护结成一张大网,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更可怕的是,他们随意排除异己,炮制冤案,俨然将自己的话当作金口玉言,更凌驾于祀元律法之上!
“所以,你不仅带人劫狱,放跑了狱中所有人,还一把火烧了大牢,顺手也点了郡守府?”
常福挠挠脑袋:“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元昭轻轻笑出声,“别的办法哪有这一把火来得痛快?烧得好!”
常福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陛下不怪奴才?”
“为什么要怪?”
“火烧官衙,说到底,还是太过狂悖,有损君威。”
元昭摆摆手。
要不说她们是君臣?
常福火烧郡守府的时候,她在干嘛?
唔,反正不是在杀世家,就是在杀世家的路上。
他这一把火可没有伤及一个无辜之人,哪里有她杀得人头滚滚来的狂悖?
“继续,你找到账册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是带着人和账册一头扎进虎牢山。
等常福这一行人缓过气来,河道水位已经濒临极限,眼看着就要满溢。
“奴才原本也不敢跟她们说什么钦差啊皇令的,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官匪相对,要是说了,一刀砍下来,脑袋上碗大个疤,当真没处说理去。沿河数万百姓还等着奴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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