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所以……嗯，您就这样去了？”

彼奥什走在一边，指着于连乱糟糟的头发：“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况且，您要展现出尊严，才好一身正气跟对方决斗。”

于连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不情不愿地在她的指挥下重新梳头——就是那手指头当梳子划拉几下，随即迫不及待地继续赶路。

“您说，我见面应该先说什么？”

“嗯，报姓名，说清缘故？”

“不，我要冷着脸说‘您忘了自己所作所为吗？先生。’，这样震慑住他。”

于连兴致冲冲，为了这样一个机会开心得找不着北。彼奥什感受到了久违的无语，居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近来的前途未卜的迷茫。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等会儿有你乐的，这小子，闹了个乌龙！不过飞黄腾达的契机也要来了！’

敲响大门，走来一位严肃的男仆。见到生人，他说：“两位有何贵干，这里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闲杂人等……”于连咬牙忍住怒气，“这是贵府主人的名片，还有不才我的，不才与他有约会。”

那人最后扫两人一眼，仔细检查先更好的那一张名片，才点点头回去了。

“您猜猜他们要让我们等多久？”

“哼，他要等多久我都等。我就堵在这门口，大不了再翻墙，今天必须把这件事了结。”

“什么事能让您这么大动肝火？生气对身体不好，您别憋着，不妨说出来听听。”

彼奥什知道前因，事实上，她还知道后果。不过出于现实，还是装装样子为妙。于连正在气头上，抱着双臂，低着头，脚下生根。彼奥什有心逗逗他，继续说：“诶呀，您又不说话了，指定是干了亏心事了！我这证人可不干了……”

“连您也这样！您也怀疑我！”他烦躁地踱步，“他们全当我是乡巴佬，您拿我当什么？我的底细您几乎清清楚楚，怎么就笃定是我做了亏心事呢？”

要是生前，说错了话，她大多就打个马虎眼，或者讲点笑话忽悠过去。彼奥什不可能拿这种态度和于连说话，只好转移话题，故作惊讶地抓住一个细节：“什么？乡巴佬？谁敢这么说您？太卑鄙了！”

“就是今天早上，他从我进咖啡店就盯着我，我向他要解释，随即破口大骂！真是……”

说到“他”的时候，于连侧侧头，表示就是门里的人所做，接着又低下头。刚刚和看门人对峙的斗志全都消散了。彼奥什继续捧场：“真是够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她看着于连颓唐的样子，心中感到酸涩：‘你知道这些是你必须经受的苦难吗？你的意义是受辱，不平，奋进，死亡……不只是你，你们的命运早就写定了。用必然的结局去反映什么……真奇了怪了，这下子灾祸竟然和幸福是一样的了，都是某种赐予。’

她最爱这种故事。或许可以说，唐白钟爱哈姆雷特那种故事，要苦难，眼泪，鲜血去书写时代。可越是生活，她越发变得……软弱——这是她自己说的。彼奥什仍然保留狂热的想法，却在生活中处处远离，她安静，尽量把日子过成日复一日的样子，其一是图安稳，其二是防止自己犯什么精神过敏的毛病。接受自己天真无知的一面，允许自己稍稍真诚一些，不必再单凭理智衡量。

‘毕竟命运是要害人的……’她轻轻走到于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地安慰了一会儿。放在以前，她坚决会把他晾在一边，非得要磨练他。她感到于连抖了抖，顺势放开手，于连飞速转身，调整好才转回来。他好歹不是挎着个脸了。

“您没擦干净。”她指着自己的脸颊，示意他。于连赶忙又慌张地蹭蹭，却看到彼奥什一脸得逞的笑容看着他。

“彼奥什！您又拿我开玩笑！”

我们可以看出，彼奥什心里有什么东西壮大，也有什么东西在衰退。冷漠与热情此消彼长，在不断地对抗中，推进人向前。

两人随便损对方几句，又揪着墙角的植物不放，再聊到各自前景。于连甚至没有敏锐地察觉，他们已经被晾在外面能有三刻种了。恼人！他们被叫进去的时候，他又是一副自命不凡而带着愤懑的脸了。

漂亮的走廊，精致的画作，一步一景都符合当下最为流行的审美。他们一头扎进会客厅，雕梁画柱，美得叫人不可思议。一个个头很高的青年人，穿着如同玩偶，花花绿绿的睡袍，晨裤，连拖鞋上也有绣花。干净利落，方方正正。彼奥什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三角形头发”，没有她想象中的突兀，只是一个近似于三七分的发型，没有一根杂毛翘出。

这时她才把目光放在他脸上，脸型十足的狭长，可并没有戏剧效果。一眼打过去，并不会因为脸型而发笑，而是先因为他平静又一丝不苟的神态而生出尊敬。这显示出端正得体却又不同一般的思想：这是典型的和蔼可亲的人，憎恶戏谑和意外，很是庄重。

于连同样有些不可思议，他认得出来，这不是昨天侮辱他的人。他掏出另外一张扔给自己的名片，向对方核实。

“对，这是我的名字。但我不了解，要用名誉担保……”

“先生，”于连讨厌那歪七扭八的腔调，“我是来找您决斗的。昨天在咖啡馆，一个人羞辱了我，大声叫骂，叫我颜面扫地。他最后留下的，正是您的名片。”

而与此同时，在夏尔.德.博瓦西的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毫无疑问，是斯托伯的手艺。把衣服裁剪的干净利落是他的特色。背心样式很靓，靴子也很好；可是换一个角度，大清早就穿黑衣服！大概是为了躲子弹吧……’

他观察完于连的穿着，才回答：“您所说的，确实让人感到动容。但是有一点必须澄清，德.博瓦西骑士昨天没有去过咖啡馆，自然也不可能羞辱您。更别提那件事情是何等无礼的了。”

“不才记得仇人的长相，确实不是您。”于连恢复他一概的恭敬，“不才只是想，他怎么会用您的名片呢？”

“我的亲属并不在此地。”

“不才惶恐，怎敢怀疑您的亲属？”

“羞辱您的人什么面孔？”

“很高大的一位先生，头发服帖地梳起来，是棕色的，寻常礼服打扮。”

骑士沉默了一会儿，不晓得是在思考或者是发呆。当然，也可能是在评价彼奥什的打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浅咖啡色，专门叫人家在腰间加了一根同样颜色的腰带——不爱系扣子，可敞着衣服腹部会着凉，只把腰间绑住就好了。还有一顶红色贝雷帽，是从二手店捡来的，兴许是哪个羊倌没钱卖的。她赶紧一把把帽子扯下来，甩甩头，装作是因为太热了才摘帽子的样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