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大叫到：‘你这个蠢货！你就是一条乌鸦！’”

“哈哈哈哈——一，一条乌鸦！”

蒂芬妮被逗的花枝乱颤，险些停不下来。谁会用条来形容乌鸦呢？可放在一个又瘦又高的人身上真是恰到好处，如果再是黑头发的……

“切，无聊……”

“别呀，这个乐子多棒。您刚刚还笑得很开心呢，那个人看你冷下脸，居然说话打颤呢。”

“不，当然不是他。”蒂芬妮随便朝他笑了笑，拉住女伴离开“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我们家最近的客人。彼奥什.唐先生……噗哈哈哈，哦原谅我。他就可以用‘一条乌鸦’来形容，或者说，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不过这位先生太无聊了！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参加任何一次宴会。诶呀，和艾弗尔叔叔一个性子，真无聊。您是知道的，我哥哥也是少言语的，真是怪了，这里是怎么生养出我这样多嘴的人的？”

“怎么！他来了？！”

“什么？谁？”

“恕我多嘴，阁下。”于连没时间整理震惊的心情，顺从地低下头，“鄙人刚刚出神了。”

“呵，彼拉神甫从来没说过您这样好幻想。”

他一声不吭，那位先生当他在认错，心里气本来也少，干脆放过他了。殊不知，单单是“彼奥什”这个名字就在他心中掀起何等惊涛骇浪。

‘他来了？他来了！’于连不由得攥紧手‘他不是在贝藏松很好吗？怎么来这里了？不，他会毁了我……他会把我之前所作所为都讲出来的。我在那里都做过什么？我引诱过市长夫人，在神学院读禁书！要是连拿破仑的事情都讲出来，那就彻彻底底地完了，只好滚回乡下当木匠。我的父亲一定要责备我没有本事，兄弟们要轻贱我，那些举荐我的人要笑话我！他们说：那个小木匠就是跳梁小丑，弯弯绕绕一大圈还不是回来做工。呵！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打算分一半的财产给我一样，而且提前预知确定命运，一定会有人说：我早就说了，或者，我早就看透了！蠢货！’

居然还要回到那个地狱去！现在四周明媚的场景在他眼中已经染上一层阴霾了。于连走出大厅，花园里弥漫着清凉的草木气息，意外地提醒他：又要冷了。

‘不，回归正题。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他敢透露一星半点儿，我就要说：这个老外一样信奉拿破仑，把权贵当笑话看。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雅各宾派，罗伯斯庇尔的崇拜者。呵！要死就一起死吧……’

这时，他突然想起在维璃叶也是这么想的。不仅如此，他还想起来彼奥什站在对面，发丝飘动着，把要射杀自己的子弹打向空中。他希望她杀了自己，她却反而救人一命，还要快乐地跑过来——快乐的！于连关于快乐的回忆很少，但是彼奥什得偿所愿一般的笑容让他印象深刻。为什么这样满足？她得到了什么？印证了自己的某个想法？她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您这样……高尚的人。”

高尚？于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自己刚刚还满脑子都是同归于尽呢。是对方太天真还是自己太卑鄙了？

“罢了罢了，那是莫忒奥家的小姐，跟拉穆尔不是一路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次日，他照常在塞纳河边走一走，自己既然跻身上流，必须得了解巴黎。于连是走惯了乡间道路的，步子迈得很大，急匆匆的样子，即是刻意模仿他们悠闲的小碎步，仍然受人嗤笑。天空降下急雨，顿时淋在他身上，眼见附近有家咖啡馆，便连忙跑过去。就在进咖啡店时，挨门框绊脚，踉跄了下。无伤大雅的一个小插曲，却叫于连汗毛直立。

‘他们在看着我！当笑话！’

真的假的？嗯……半真半假。和家乡不同，这里鲜少有人会扶住你，一边再把带着戏谑的话说上几遍，诸如“您怎么这样呀？难不成喝醉了？”或者是“瞧瞧你那样儿吧。”不，这里统统没有。他们不在乎，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会光明正大地斜着眼睛，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到底是乡下来的。

于连强忍住心底作呕的欲望，点了一杯咖啡喝，这样好暖暖身子。前面的先生正在读《繁星报》，他凑上去看了看，正好看到右上角一个方框里写着“您绝不会错过的新潮——东方哲学”。

‘他还真敢写呀……’于连心想，不自觉向下读去，准备待会儿去买一份好好看看，兴许能看出她的思想呢。

谁知，对方撇了一眼（从他那里能看到眼珠细微的转动），扭到一边去。

‘无可厚非。’

他安慰着自己，希望疑神疑鬼的大脑不要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勿了正经事。自己还要去学院念一会儿书，之后回府上抄写公文。

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于连决定忘记这些糟心事儿，可一个身材高大，着常礼服的人一直惊讶的看着他，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他想起来自己初到贝藏松，那个女侍卫的眼神，惊讶于一个懵懂无知的蠢货居然出现在大城市！敏感的心灵顿时燃起熊熊烈火，他无理取闹地说：“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那位先生冷笑一声，挪开视线。

“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是因为我淋了雨，还是我左顾右盼的样子？您欠我一个解释！”

“谁Tx的盯着你看了？小屁孩还学大人呢！怎么着，lz给你磕三个头，请大人恕罪？”

围观的人被逗笑了，他骄傲地向大家点点头，做小丑博得阵阵掌声的样子。

于连快要气死的，他涨红着脸，愤怒地叫到：“先生，您住在哪里？我看不起您！”

“哪个要你个乡巴佬看得起？”

“先生，您住在哪里？我看不起您！”

“md，住哪儿关你什么事！”

“先生，您住在哪里？我看不起您！”

“啧，狗东西真烦人。”

他和于连一样，不断叫骂，不顾于连一直不断的询问，两人几乎是各说各的。连边上的人们都嫌无聊了，好事者嚷了一嗓子：“喂！那个喋喋不休地家伙应该把地址给他了！”

“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名片，朝于连扔去。幸亏没有打到脸，不然于连一定当场拔枪打死他。

“呸！”他撂下最后一句，推门就走，时不时还要转身挥拳叫骂。于连自然也没心情待下去，捏了一把名片也离开了。

“这么说，一个最没脸没皮的人都能让我兴奋！”他对自己说，不由得大为恼火，“怎样才能克服如此让人丢脸的敏感呢？”

到何种地方去找证人？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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