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

周不言回到当初和季卷约好碰头的仓库。

却发现对方已经在那等他了，有跳跃的暖黄光线从半掩的门缝间流出来。

似乎还多了一个人。

他远远地在门口站了会，背后投下一道微弱的影子。

季卷看起来心情不错，快乐地叫他：“过来呀，吃饭了。”

李梅回过头，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周不言。”

然后低声对季卷说：“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小心……”

说到一半她又突然瞪大眼睛，“难道，你就是他的……”

季卷一怔。

然后狂喜！

对啊，找不到可以直接现编一个啊！没人在意这个“人”是谁，只要她做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你真聪明！”她上手捏了捏李梅的脸。

周不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梅。

他似乎在班里见过这个人。

不是人类。

他接过季卷递过来的泡面。

不知道她怎么弄到的，甚至还生了堆火烧开水，仓库里比外面暖和好几度。

三人对着火堆一人一桶泡面，一时间场面竟有些温馨。

季卷问李梅：“你不回宿舍不要紧吗？”

李梅摇摇头，“我走读的，而且我一般都一个人在家。”

父母离婚后，李梅的单亲妈妈为了生活需要同时打两份工。

她和妈妈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季卷捧着温暖的泡面碗想了想，将自己的扮演计划说出来。

火光在她眼中跳动，显得很兴奋。

“咳咳——”

对面两人同时发出剧烈的呛咳声。

李梅握住叉子，看起来很想叉到她头上。

“你要假扮他女朋友？”

“会死人的！”

“不会的。”

季卷抬头将汤喝完，又凭空摸出三个苹果，丢给其他人一人一个。

她咔嚓咬了一口，非常潇洒地说：“我们超强！”

“对吧！”她扬起下巴自信地对周不言笑了一下。

回答她的是沉默。

……这个队伍太难带了。

她已经开始怀念荆冀了。

第二天，季卷在李梅强烈要求下给她派发了任务。

“……你去打听下，以往早恋的那些人最后都怎么了，有没有活下来的，然后管早恋的是谁……哦教导主任啊，他一般在哪？”

“在办公楼。”李梅对她挥了挥手，“那我去啦，等着我的好消息！”

季卷：“晚上8点前回来啊，注意安全！”

“走吧，”她招呼周不言，“我们去找教导主任。”

先按照她的两个解题思路一一尝试吧。

先去修成正果。

但是两个高中生怎样才算修成正果？又领不了证，强行结婚的话太叛逆了……小说会不会被封啊。

季卷想了半天，想到一个不算靠谱的办法。

“说服？”

周不言到这第一天和那个教导主任碰面，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受伤。

这也是他后面选择能避就避的原因。

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个人……

他的眼神暗了暗，他好像在敌方阵营见到周不烦了，如果她插手，自己不是对手。

季卷补充：“或者打服。”

周不言：“他不是特别好对付。”

“现在不是多了我吗？”

周不言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突然侧开眼神。

“……”

季卷忍不住握紧拳头。

不过既然周不言这么说了，她只能重新想办法。

尊重同伴的意见也是团队合作成功的关键。

——那就先计划B吧。

……

“这是什么？”

周不言展开手里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从哪里随便捡的纸团。

“检讨书。”

季卷伏案狂写一小时写出来的千字分手检讨小作文。

“分手？”周不言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我和你？”

“和谁不重要，你要向全世界宣布，你从此洗心革面不早恋了。”

季卷带着他悄悄摸到校广播室。

“待会全校人来做操的时候你就念这个。”

“我念……”周不言眼神闪了闪，第一次感觉有点慌张，“太，太长了。”

“哎呀。”

季卷把纸拿过来，随手划掉几段，“呐，念一半。”

铃铃铃——

学校里响起铃声。

“快，人快来了。”季卷将人往广播台前面一推。

男人一双长腿跨进狭小的广播室，显得非常局促。

他的表情也很局促，睫毛飞快地颤动。

“念啊！”季卷一边小声催促，一边伸手帮他按下广播键。

窗外的广播传出一声短促的忙音，预示着有人要发言了。

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那种瞬间寂静下来的氛围让上面的人压力有些大。

周不言手里的A4纸有些微不稳。

他之前几度重伤濒死，握着刀的手也从没有出现过不稳。

真是至暗时刻。

他想。

“尊敬的，各位校领导，老师，同学，”他磕磕绊绊地读，“我、我是，周不言，我……”

楼下瞬间响起巨大的哗然声！

周不言无措地看了一眼季卷。

季卷对他做了一个请加油的动作。

周不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往下念。

“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向全校保证，从此和我的，呃，早恋对象，季卷，一刀两断，天人永隔？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心如死灰，不带感情地越念越快。

“希望大家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洗心革面从此做个正常的好学生谢谢！”

说完一瞬间啪地按灭广播键，拉着季卷从另一边跳下楼。

季卷甚至已经美美地闭上眼，做好离开这个域的准备。

但是周不言冷冷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将她的美梦击碎。

“……然后？”

季卷痛苦扶额。

然后什么啊然后！失败了啊！

“是不是因为你念得没有感情？还是我写得不太优美？要不我们明天再试试？”她不死心地提议。

周不言戴上兜帽，将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沉默地低头背靠在墙上。

——无声的反抗。

队伍真是难带啊。

季卷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能寄希望于李梅的情报了。

李梅也不负她所望，带来了最近几年所有早恋人员的资料。

——甚至整理成了纸质文档。

季卷快速地翻阅着。

结局竟然全都是清一色的：被教导主任抹杀，尸体在学校门口挂三天，然后再在教学楼下人流量最高的地方挂一周。

并且路过的学生不可以绕着走，他们有时候会被浑浊恶臭的尸液滴到脖子里。

……看来这个教导主任是非见不可了。

季卷在背包摸了半天，摸到三条巧克力。

系统奖励的食物已经消耗完了，现在只剩平时随手揣在背包里的小零食，拿来哄小孩的。

她给了李梅一块，然后跑过去给坐在角落的周不言。

周不言没接，他低着头，季卷看不见他的脸。

季卷摸不着头脑，只能将巧克力强行塞到他手里。

因为季卷的移动，李梅也跑过来了，三人重新坐成一圈。

两个女孩在一起就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你明天别和我们一起去了，你正常上课吧。”最后季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要抛弃队友吗？”

“当初说好的不抛弃不放弃呀季卷！”

季卷感觉头大，她可不希望看到小姑娘被她害死。

她看着两个队友，一个锯嘴葫芦，一个不听劝。

……队伍难带啊！

再次思念荆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季卷就悄悄去叫周不言。

只是她刚靠近，周不言就目光清明地看过来。

她怀疑对方甚至没睡。

“走。”她用气声说。

周不言看了一眼沉睡的李梅，伸手托住季卷。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发现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顶上。

“瞬移吗？”她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能不能教教我？”

求求了！

“风行。”周不言重新戴上兜帽，阴影遮住他半张脸，他似乎不太想和季卷对视。

“不能教组织以外的人。”

“意思是想学得成为你们的同伙。”

没有回应。

两人一路摸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黑黢黢的，教导主任还没来。

季卷摸出一把钥匙，上面别着个小手电。

她从背后拍了拍周不言。

周不言转身就看到季卷用手电从下往上照着脸，脸颊和睫毛的倒影打在脸上。她露出阴森的笑容。

见对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季卷颇感无趣。

打着手电在桌上乱照，季卷看到一张立着的合照，秃顶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两人看起来似乎是父子。

想不到这个教导主任竟然有孩子，人设还蛮丰富的嘛。

她拉开抽屉，里面大多是一些无用的文件。不过最下面一个文件夹手感有些奇怪。

季卷咬住小手电，两只手用力一拔，才将这厚厚一沓颇有分量的文件袋抽出来。

竟然是满满一袋子照片。

她将照片往下倒，铺了一桌子。

“哇……”不堪入目。

竟然全是一对对男女的亲密照片！

而且全都是偷拍角度，每个视角都能让人感觉到某种阴湿猥琐的目光。

周不言的视线被她的动作吸引过来，在看到桌上的照片后又瞬间移开。

季卷摸着下巴，她不确定这是主任自己拍的还是别人举报给他的。

不过她在其中发现了几张不一样的。

有10张左右，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照片里分别是她和不同男人的亲密举动。

照片颜色已经有些泛黄，至少有七八年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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