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上元节后,宫中的花灯还未撤去。长孙景衍依昭前往浮云山春祭,携皇后百官一同告慰神明,求得新一年丰收。
“怎去浮云山祭祀?”陈婉摆弄着已经梳好的发髻,有些疑惑的询问身后候着的高弋阳。
高弋阳是来接陈婉出发的,今日祭祀陈婉需与长孙景衍同乘一辇,行帝后仪仗,大张旗鼓的出宫门去,好昭告天下,也给京城的百姓们瞅个一二。
“是昨日朝堂上,刘丞相提议的。”高弋阳恭敬回道:“这浮云山本就是皇家祭祀之地,离京城不远,行祭时周边百姓都能望见,确实是个绝佳的选择。”
陈婉点头,地方是不错,可提出的人偏偏是刘丞相,这让她心中生起一抹警惕。
“本宫好了,走吧。”陈婉起身,随着高弋阳上了门口的龙辇,因为此次是随着皇帝一起,陈婉没有带很多人,也就几个亲近的宫女。
坐上龙辇,陈婉侧头望着偌大的椒房殿。未免被抓到把柄,她这几日都回到了椒房殿住。她的目光穿透层层宫墙,想着那后面偏殿中的孩儿。昨日没能出宫,长孙月儿可是大闹一番,直到夜半才没了力气,沉沉睡去,想来此时还未醒。
坐在龙辇中的男人伸出手抓住陈婉手腕,陈婉这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轻薄的纱帐落下,遮住了里面的两人。
今日的阵仗十分大,很多胆大的百姓围在道路两旁,想要一睹天颜,可纱帐重重,终不见帝貌。
帝后一路西行,出了城门,往浮云山行去,左将军率领三支禁军伴随左右,骏马嘶鸣,好不威风。
徐蝉衣贴着阿绿坐在后面的马车中,又是一个早班,加上春寒,这让徐蝉衣困得不行。但马车车厢较小,坐着三四个人,也有几分暖和。
她原是好好坐着的,可马车颠簸的很,徐蝉衣贴着阿绿,不由得慢慢睡了过去。坐在对面的李嬷嬷看的直皱眉,想喊醒她却被阿绿阻拦。
“嬷嬷,让她睡一会儿吧。”阿绿给徐蝉衣披上件外衣,风吹起车厢帘子,竟能看清几分外面翠绿的景色。
“这像什么话。”李嬷嬷微微斥责,倒也没再去拉她,她就端坐着,面色依旧忧愁。
方才路过京城中时,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们落在比较靠后的地方,不禁听上了几句百姓的闲言碎语。
虽然长孙景衍与太史令一同在朝堂上为血月之事定了性,可袁吴两家失了子弟依旧不依不饶,京城中被他们推动的流言愈加凶猛。若不是陈婉已经送信劝住了宁州王,陈家早已被扯进这趟子浑水中去。
但相应的,没有人约束的流言,就像止不住的潮水,黑黝黝的要将人吞没掉。
“这群刁民,怎么能那般污蔑殿下。”李嬷嬷对陈婉忠心耿耿,行事也嚣张惯了,要不是坐在马车上怕惊扰了前面的皇帝,李嬷嬷此时已经冲下去让禁军将人抓起来了。
阿绿轻轻盖住徐蝉衣的耳朵,“嬷嬷,若气了才是中了他们下怀。”
“你说的老身哪儿能不知道,殿下处理的真是太仁慈了,不过好像从前儿这人开始,殿下就没再杀过人。”她说着看了徐蝉衣一样,阿绿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皇后殿下怎么想的。
“阿绿,你与蝉衣朝夕相处,觉得她行吗?”李嬷嬷还是一直在防着徐蝉衣,这人在她眼中实在是太白了,没有一点儿的手段,行事还天真的要命。
在后宫中,要不是皇后殿下一直护着,又甚少单独出去,怕是早就闯了一堆祸事。
阿绿凝视着徐蝉衣疲惫的面容,抿着嘴不说话,李嬷嬷看她这样就知道了,不由得长叹一声。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着,顺着山路一直行至山顶,这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已经被官兵牢牢守住,祭祀要用的一系列祭品也准备就绪。
陈婉扶着长孙景衍的手下了辇,抬眼就望见高台上众祭祀正在跳着祈福的舞蹈,他们手拿铜铃与皮鼓,空灵沉重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传过层层云雾,一直到天上去。
这是《云门》,沟通天神的舞蹈。待他们跳罢,长孙景衍手持祭文上前,陈婉紧跟其后。
祭文念罢,长孙景衍开始献酒,陈婉也奉上手中端着的黄色丝绸,紧接着两人开始点香祭拜神明。
徐蝉衣跟阿绿一起站在人群后面,宫装上披着一层黑纱,这是宫人们随着祭祀时候穿的宵衣。
徐蝉衣也是第一次参与祭祀,这种严肃宏大的场面,在她眼中是那么诡秘,有巫在云雾中扭动,人们以这种方式来祈祷春耕。
真的好梦幻啊,有种在看古老电影的感觉。
徐蝉衣入神的想着,一直到电影结束,李嬷嬷过来喊她们离开时也依旧念念不忘。
春祭结束,陈婉正想坐上辇车等着随长孙景衍回去,却见长孙景衍被丞相喊去,片刻后才又回到陈婉身边。
“婉儿。”长孙景衍面带忧虑,他深深看了陈婉一眼,然后说道:“你先回宫吧,朕等下要随丞相一起,去吴司空那里一趟。”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陈婉疑惑,吴家刚被斩一子,可是又闹腾了?
长孙景衍一脸苦相,冲着陈婉摇了摇头。陈婉没有乱想什么,她也不愿意跟长孙景衍一起装帝后情深,若是独自回宫,说不定路过民间市集,还能停下来为月儿带些新奇玩意。
陈婉顺势应了下来。龙辇要留给长孙景衍,她转身去点车马,索性宫中带来的也有几辆气派的马车。
李嬷嬷陪着陈婉同乘,阿绿与徐蝉衣还坐着来时的小车,加上两队护卫队,就这样出发了。
浮云山离京城不远,他们走的是大道,早已被官兵清理过,还不时有巡逻的队伍,安全性很高。
陈婉劳累了半天也有些昏沉,这马车虽气派却没有皇帝的辇车舒服,也完全不如陈婉自己的车辇。
“李嬷嬷,你去告诉车夫,若路上遇见货郎就停一下,给月儿买些小玩意回去。”
李嬷嬷有些不赞同,“殿下想要什么尽可以差遣少府去做,何须买那些子破烂玩意。”
陈婉侧躺在马车中闭目养神,闻言微微一笑。“本宫小时候最喜欢那些,当时阿爹不让,可还是嬷嬷你偷偷去给本宫买来的。”
“这身份毕竟不一样了么。”李嬷嬷还是不太愿意,要是被人看到皇后当街买小玩具,明个就不知道会被胡乱传成什么样子。
陈婉露出一个略带腹黑的微笑,“这只是宫中的马车,又没打皇后旗号,外人怎知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那好吧。”李嬷嬷被陈婉说动了,起身到外面对着车夫嘱咐了两句后又回来了。她拿起厚实的狐裘给陈婉披上,又拿出茶点想让陈婉垫上几口,陈婉今早还未用过膳食。
“等回宫后再用吧。”陈婉拒绝了,这荒郊野岭的,着实没有那个兴致,等到皇宫后也不过是午时,到时候可以陪着女儿好好用个膳食。
李嬷嬷听话的把东西又收回食盒中,这边的两人没有用膳,可跟在后面的徐蝉衣已经翻出自己带的食物,与阿绿分食起来。
皇后不做什么事,也不走路,上山下山都是被宫人抬着,可她们只是奴婢,跟着跑上跑下的,山中的那段路都是自己在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徐蝉衣狠狠咬了口馒头,又喝了两杯豆浆,这才觉得活了过来。阿绿在旁边大口炫着包子,这是猪肉白菜馅的,虽然简单但是又大又顶饱。
奴婢们何必要那么精致的,味道不差就是。徐蝉衣又咬了口馒头,两口才吃到夹在里面的小菜,不由得微微皱眉,颠簸的马车将她夹好的食物都震散了不少。
“阿绿,晚上定要做些好吃的来补一补,这一早上可难受死我了。”
她吐槽着,有些不满的皱着脸,口中嚼着馒头,伸手拉开马车上的窗户帘子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却没想到刚扫视一圈,居然看到这样的情景。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光,春祭完后更是隐隐有雷雨之声,天空像是在酝酿一场猛烈的春雨。
尘土飞扬的黄土地上,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倒在路边,半裸着身子,冻的已经有些僵硬,全身沾满脏灰,头发凌乱不堪。
马车从他们旁边慢慢驶过,徐婵衣还以为这两人已经死去,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抬起头,看向奔走的马车。
与那双浑浊漆黑的眼眸对上的瞬间,徐蝉衣没有犹豫,将手中刚吃了几口的馒头向他们扔了过去。
“诶?蝉衣姐姐你在干嘛?”沉迷在美食中的阿绿听到动静抬头,好奇的问道。此刻的徐蝉衣双手扒着窗户,半个身子都伸到了外面去。
看到那妇人挣扎起身扑向自己扔下的白面馒头,徐蝉衣这才松了口气收回目光,坐回到马车中去。
“阿绿,我看到一对母子裸着身子倒在路边上,就将手中的馒头扔给他们了。”
阿绿喝了一口豆浆给自己顺顺嗓子,“可能是附近的乞丐吧。”她这么说完,却又感觉不太对劲,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两人就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阿绿起身去掀开帘子,却见官道上不知何时拥挤着大股流民,护卫队在前面艰难的开着路,可却收效甚微。
“大胆!这可是贵人的马车,尔等速速退到路边,若是冲撞了贵人,别怪吾手中的长枪不长眼。”侍卫长骑在马上高声呵斥道,他指挥着护卫将流民赶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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