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阳关城。
之前大婚之夜,饮过合卺酒后,西窗外檐角下悬着的花灯将暗黄色的光晕撒入室内,映照着相对的二人,床上铺叠着鸳鸯被,绣花枕,虞鸢拾起床头的银剪子,剪下烛芯的一角,屋内的昏黄骤然飘忽了一瞬,仿佛烛火微醺,而剪烛之人亦然。
待到烛光重新明亮后,像是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虞鸢知晓新婚夜夫妻需要做什么,于理她不该拒绝,可于情,她确实尚未做好准备。
谢微看出她的踯躅,没有催促,也没有动作,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而后和衣躺在外侧,说道:“阿姐睡吧,来日方长,我等阿姐完全接受的那一天。”
龙凤花烛伴着这对新人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沈平芜之前便将地图送了过来,有飞羽卫的人盯着,她没能再使出什么手段。
大婚次日,谢微遣人寻了常年在边关贸易的行商,验过并无问题后拿给虞鸢,二人一番商议后,还是决定来边陲之地看看,恰逢冬至刚过,谢微领了巡边的差事,择日便出发了。
此刻他们一行人正站在青城关的关口处,再往前十里,便是北晋的边城,阳关城。
巨石铸成的关门下,依稀可见远处白雪覆盖着巍峨的长岭山脉,云叶江绕城流过,江中水乌黑如墨,滚滚涌动,像眼前斑驳而粗犷的古城一样,沉默地驻守在这荒凉僻静的边疆。
也撑起北晋百年来不为异族入侵的脊梁。
虞鸢此行,说是太子巡边,其实早在上一道乌崖关时,她和谢微就将仪仗车马都留在了关口的驿站,未免打草惊蛇,只带了些行囊,和飞羽将中排行第八的苏罗一人随行。
她穿着大漠行商常带的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静悄悄走进驿站,要了两间上房。
房间内。
苏罗跪在地上,向谢微禀报一路的风土人情记述。
“咦。”虞鸢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怎么和在乌崖关时,看见的不太一样了。”
“回禀太子妃,属下略通易容之术,在飞羽卫中司查探之责。”苏罗没有抬头,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问题。
谢微适时地补充:“飞羽将多在朝中领了官职,唯有排行八至十二名的四位,是我的暗卫,他们大都身怀绝技,平常不怎么在外人面前露面。此前沈平芜一事,也是苏罗查觉后告知于我。”
“原来如此。”虞鸢称赞了一声,又说,“来之前没和你交代清楚,按理说这趟行程,交由飞羽卫便好,但谢瑛行事诡异,看到地图的时候,我心里像是有根绳子在吊着,总觉得如果不亲自来一趟,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劳烦你千里迢迢,找理由陪我跑这遭了。”
谢微听了,手指提起她腰间扇子,拎住上面挂着的流苏,恨恨地给它们打了个结:“阿姐与我,哪里就这般生疏了。”
虞鸢先前习惯性的解释,这会回过神来二人已是拜过天地的关系,才觉得不该,一时心虚,也没理去拯救自己的鹤鸣扇,只能眼见着原先光滑柔顺的丝带在谢微手中变作一团乱麻。
“哎……你拿个扇子撒什么气,这还有人在呢。”
好在仅剩的良心还是让她出声阻止了谢微,可不提还好,这一提,原本装作透明人看热闹的苏罗恨不得以头抢地,来证明苍天可见的衷心,和从未有意目睹主子的窘态。
嬉笑过后,天色渐晚。
三人整顿好装束,走到一楼大堂处,随意捡了张木桌坐下。
北境的酒比玉京城的烈上许多,似乎只有烧灼心肺的酒,才能抵御旷野彻夜的寒风,和大漠无边无垠的孤寂。
这里的人处事间,也确实像这酒一样豪情满腔。
隔壁桌也坐着三人,似乎是久居此地的镖师,为首的男人粗布麻衣,一身腱子肉,脸上还有几道干裂的疤。
他旁边坐着的分别是:带着琉璃镜的青年男子,和身着朱衣,长发只用木簪堪堪挽起的女子。
虞鸢要了五两牛肉,一坛烧酒,津津有味地听着隔壁桌谈天话地。
“这世道,生意不好做啊。”男人猛灌下一口酒,短促地叹道。
“这单商货运往域外,整个阳关城也只有我们能接,大哥,富贵险中求。”朱衣女子眉峰一挑,不赞成地说。
“话是如此,可最近地龙又翻身……还是谨慎些好。”青年男子扶了扶右眼带着的琉璃镜,他身上有股和这片沙漠格格不入的书生气,像江南水乡中生出的,吟诗作对的公子,而非边关外刀尖舔血的走镖人。
谢微给苏罗使了个眼神,对方会意,脸上扬起天真的疑惑,出声问:“地龙翻身?可大漠地势低平,不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地震过了吗?”
“呃。”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手僵在半空,片刻后大笑出声,“小兄弟,你这是哪年的消息,近几年来,沙漠里经常有不明的响动,飞沙走石,弄得人心惶惶的,敢进去押镖的师傅都少了。”
苏罗今天装扮的像个文弱的读书人,他也顺着这身打扮,佯装惊奇地问下去:“诸位兄弟,我和兄长嫂嫂自关内来,见奇闻异志中所载的阳关沙漠,心向往之,如今听几位所言,这大漠竟成了不能进的地方了?”
“知道就好,沙砾粗糙,夜间还有吃人的异兽出没,不是你这等细皮嫩肉的小子该去的地方。”朱衣女子见他仍不死心,出言恐吓道。
谢微拍了拍苏罗的肩头,示意他回来,而后取出一锭银子,放在那三人的桌上:“三位是镖师?大漠如此凶险,东家既然敢接下生意,定有过人的本事,诸位总归是要进大漠里,不如再接下我这单?”
三人对视着,似乎在衡量他的话,琉璃镜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小先生,这点似乎……不太够啊。”
谢微笑了:“我要去的地方,在沙漠的深处,诸位若真能将我们送到,金山银山,应有尽有。”
他抬起手,指节轻叩桌面,苏罗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持此可在天衡钱庄兑换金银财物。”
刀疤男人将信将疑地接过,票据上赫然写着:五万。
“这是定金。”谢微饮尽杯中酒,缓缓道。
对面三人脸上惊喜与惊惧的表情交叠出现,很是精彩。最终,朱衣女子拍板定案:“几位来头不小,要去的地方大概也不简单,这钱我们收下,有没有命赚也说不准,只是小先生给的确实多,便是出生入死,谋这一遭前程也不亏。”
“只是有一点。”琉璃镜男子呼出一口气,带了些遗憾说,“此番行程,我等或许自顾不暇,届时定然也不能护你们的周全,诸位若真因此折在这儿……”
“不会有人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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