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为那副面容增添不少皱纹,又或许是看的人心态大有所变,崔焕那张脸终究是刻薄阴狠了许多。
女子面无慌乱,自然而然承认了:“没错,我叫春花,是小姐曾经的侍女。”
此话一出,四周皆惧不已。议论的声音如同浪潮一层层翻腾而来,涌向中间的漩涡。
林玉同样很是惊讶,没想到这女子的身份竟是假的,可细细想来其实早有预兆。
当初见她之时便觉和崔焕书房里的挂画很像,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又瘦得厉害,林玉和奚竹都没见过真人,若是有心模仿,是能浑水摸鱼骗过去的。更何况,她是陶熹然身边亲密之人,自是熟知音容形貌。
可她说的话也是骗人的吗?那为何枯井下会有那本账目?
这思索的模样没逃过崔焕的目光,他冷笑一声,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昨夜孟源来灌酒,他早该想到的,那孟源,不就是大理寺的人吗?也怪自己,以为他只是大事不沾的纨绔子弟,没听那人的话仔细提防。
“怎么?林大人是不相信吗?莫非你以为我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认不出?”
此话一出,林玉心弦紧绷,抬头时却发现奚竹已挡在前面,阻挡住崔焕的目光。
吊儿郎当的声音却不显丝毫逊色:“崔大人先操心自己吧,可别逮着人乱咬。”
这话不就赤裸裸地说他是疯狗吗?!
崔焕狠狠瞪了一眼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心中又记下一笔。
只可惜,自己动不了他。
“啪!”
惊木声响。
“春花,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假扮已故的崔夫人?”
春花磕头,随即挺直腰杆不卑不亢说道:“是,大人。我此前所言句句属实。小姐确是在生产之时逝世。然小姐待我如同姐妹,在生前就已把我的身契归还。”
“她死后,我不再是崔家人,本欲离开崔家。而崔家家主崔焕,却将我私自囚禁。”
严行若有所思:“那你说说,他为何不让你一个侍女离开?”
“回禀大人,是因为我家小姐曾经发现的秘密。这账本上所写数目,皆是柳姿楼与崔家来往利益。崔焕与王识传等一众人提供便利,召集拐子,将女童拐进去,后又从柳姿楼中得利。”
“当初小姐本找到了他们来往书信,欲报官处理,但却被贼人抢先发现,争吵之时,才气急攻心,不慎摔倒致早产而亡。”
严行没曾想这里面缘故如此,横眉竖起,正颜厉色:“此话当真?!若是为真,自当秉公办案,可若未假,你可知污蔑朝廷官员是何等罪名?”
春花目光未有一丝闪躲,坚定答道:“千真万确。”
众人听这话皆是惊惧不已。没想到,今日这多年前的案子居然还能牵扯到前些日子的柳姿楼一案!
底下议论纷纷,严行将手中的账目递给旁边衙役,吩咐其递给堂中人,问道:“崔大人,此事可当真?”
此刻崔焕已拿到那账本,阴鸷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拿着书页的手指节却不禁捏得发青。片刻后,他重新出口,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这女子所言全然为假。”
“严大人与我同朝为官,若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这根本不是我所写——字迹全然不同。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侍女随口妄言,又怎么能定罪?我崔焕绝不认我没做过之事。”
严行立马将人召来,取回在崔府中崔焕的墨宝,两相对比,竟觉察出这根本是两种字迹!为保严谨,他接着问:
“可这账本是纪昌年间的东西,不知崔大人是否能取同一时期的墨宝进行比对?这样也好加证清白。”
看见严行幡然变化的神色,崔焕便觉胜券在握,作揖道:“实不相瞒,府中遭过火灾,原先那些都已毁尽,这已经是现存最早的了。眼下真相即已清明,我便先行离开了。可这冒充亡妻招摇撞骗的人,大理寺可否让我自行带回去处理?”
“至于这字迹主人究竟是谁,恐怕还得严大人多多费心去查了。”
再无可问,严行正欲开口应允,却不料空中忽然传来声音。
“且慢!”
堂外秋风乍起,掉落的叶子飞进来打个旋儿落在地上。那叶儿还是绿色的,青翠地闪亮在古铜色的地面,带来一线生机。
身着豆青衣袍的林玉走出来,在堂前跪下说道:“下官知道这字迹是谁的。”
“户部侍郎王识传。”
严行立马叫人呈上先前缴获的账本,对比下才点头:“不错,的确是他的。那看来崔大人的确是无辜的。”
见林玉主动来帮他洗刷罪行,崔焕心中却涌来一股不妙的直觉。
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原先拷打春花便是为了那个被拿走的账本,可这女子当真心志坚韧,烂石头一个,始终不肯说出账本身处何处。
此后,为将自己全部摘出,他便想了这招:让王识传学他的笔迹,而自己却悄然更改为另一种。再故意放火烧掉原先那些字,就算这账本重现人世,也没有证据辅助,无人能查出真相如何。
可谓天衣无缝。
可林玉不是一直跟他作对吗?为何会帮自己说话?
他的不妙来得不假,林玉很快继续说下去。
“可这字迹,同样也是崔大人的。”
众人议论纷纷,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又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字迹呢?何况是为官之人,字迹更是慎之又慎,怎会出现此等情况?
“有何证据?”
崔焕此刻表面还是气定神闲,那些曾经的东西都处理得一干二净,他有信心其他人找不到佐证,除非入宫中拿出往日上的折子,可那东西机密,林玉拿不到。
林玉别开头,朝旁边的衙役说了一句话,衙役立马走到后面依照指示办。
崔焕冷眼看着这一切:“我知道林大人对我多有意见,可我儿的事早已查明真相,何必为了一己私仇苦苦相逼呢?”
“什么苦苦相逼!”
男子的声音雄浑有力,伴同着赤红色的笺纸一同前来。
崔焕听到这声音,身体忽然变得僵硬,一瞬间竟不敢伸手去拿那递到眼前的红纸。淡定全数离去,连指尖都不断颤抖,眼看着手指尖就要触碰到红笺,那东西却在一瞬间又离他而去。
就像多年前的人一般。
陶方,陶熹然的长兄,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去:“这是崔焕曾经向然然求亲时的求亲书。他父母俱丧,因此这书信是他亲自写下。大人尽可对比字迹。”
闻得此话,崔焕面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机关算尽,却唯独败在了这一点上。
崔焕脱力,死死地盯住陶方的背影。
很久之前,陶方一直是他的噩梦。
崔焕家中是官宦之家,但父母早丧,被寄养在大伯名下。虽不少衣食,但终究寄人篱下,自童年便伴随着的生疏感一直不曾离开。他日夜苦读,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又因得家中阴庇在刑部做官。
可这还不够,大伯的语言敲打,伯母苛刻的眼神,更有未中第堂兄的阴阳怪气,让他把目光移向了即将回京的中书令之女陶熹然身上。中书令地位高崇,深得皇帝信赖,而陶熹然已到成婚之际,陶家将人召回京就是为此事。
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跳板。
他蓄意接近陶吉,又求家中长辈前去说亲,自己亲自写下求亲书送至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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