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沉闷的车轮声,夹杂着急促的马蹄声,让人心头一重。
凌青瞬间警觉起来,侧过脸看向村口方向。
“哪来的马车?”逄楚之也看了过去。
凌青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似乎从那马蹄声中感应到了什么。
“不是来救我们的,就是来杀我们的。”她低声道。
车轮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护卫们的吆喝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村口。
为首的是一辆张扬至极的马车,车厢用上好的楠木制成,四角镶嵌着铜饰。车两旁跟着十几个护卫,都骑着高头大马,腰佩钢刀,神情凶悍。
这阵势………看来真不是来救他们的。
逄楚之看见后,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意味更深几分。他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语气夸张道:“完蛋,看来这次是真的跑不掉了。”
凌青看他还有心情演戏,不由又瞅了他一眼。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立马跳下车,快步绕到车门边,恭恭敬敬地候着。
车帘被缓缓掀开。
一直白胖的手先伸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整个身躯艰难地钻到外面。这一摊“东西”属实是臃肿至极,肉多的似乎要溢到地上。这东西即使穿着价值不菲的绸缎袍子,也分外别扭,怎么都掩饰不了身上那股市侩气。
“好大一摊———”逄楚之在旁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凌青冷眼看着。
若她没有猜错,这怕就是那个韩员外了。
韩员外下了马车,那双被横肉挤得越发窄小的眼睛,震惊地打量着周围。
凌青猜测,他亲身来此,是想看到那群村民们跪地迎接、感恩戴德的大场面。可惜………这番预想的场面没有实现。
迎接他的,只有疯狂互殴的人群,和满地的狼藉。
不远处,一个村民正挥舞着锄头朝另一个村民砸去。另一边,还有两个妇女在地上扭打,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韩员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这些人都疯了?”
他的手下们也都面面相觑,显然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突然,一个村民横冲直撞地朝他们冲来,韩员外慌忙避开,差点撞到身后的护卫。他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真是晦气!”他嘴里咒骂道,眼神里却不免带上了惊惶,“这群疯子到底怎么了!”
“属下也不知道……怕是得了癔症吧?”
“那还能这么多人一块得癔症!”他怒喝道,目光开始在混乱的人群中仔细搜寻。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中间两个身影上。
在这一片喧闹的场面中,这两个人显得格外正常。
“把他们带过来!”韩员外当即指着那两人,对身后护卫道。
几个护卫立即策马上前,直接堵住那两个人的退路。
还未等凌青和逄楚之说什么,他们就被粗暴地抓住胳膊,硬生生扯到韩员外的马车前。
“说,这村里的人都怎么了?我要的美人壶又去哪了?”
逄楚之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眨着他水灵灵的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息怒………”
“你个臭道士念什么阿弥陀佛!”韩员外恶狠狠地打断他。
“………”逄楚之连忙将手放下来,“不好意思,贫道嘴瓢了。无量天尊,足下息怒。贫道也是途经此村,听见声音,便进来看看,谁知就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了。贫道一个修道之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真是吓坏了。”
他声音放得柔柔的,又带着点可怜娇娇的意味,若是配上他那张脸,的确是让人怜惜。
但他此时,顶的可是一张猥琐老道士的脸。用这张脸说出如此委屈的话,实属是………有些让人观感不适。
“呕————”韩员外张嘴欲吐。
被眼前这个丑胖子鄙视了外貌,逄楚之沉默了:“………”
“真是恶心!把你脸转过去!”韩员外张嘴怒骂。
说完,他又没好气地看向一旁的另一个人。
凌青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一张苍白无血色,却又清丽的脸。
尤其在这场面下,这冷冽的容貌和风骨,更显得有几分韵味。
韩员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双豆大的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凌青。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这位姑娘也是这村里的?”
凌青抬眼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你可知,这村的人怎么了?”
凌青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兴许是错食了毒菌子吧。”
话音一落,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僵硬冷漠,显得很是古怪。于是便学着逄楚之装可怜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抖了抖身子。
逄楚之看着她像犯了“羊癫疯”一样抖擞身子,又沉默了:“…………”
幸而韩员外并没在意,只是摆了摆手道:“一群下贱人,怕是把那菌子当成好东西了吧。算了,疯了就疯了。”
他又看向凌青,轻声细语道:“姑娘别害怕。有老夫在这里,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这夹着嗓子的声音,直接让凌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警惕地注意起这人的动作。
果然,这人紧接着伸出肥胖的手,假装不经意想要去碰凌青的脸,幸好凌青早有察觉,直接巧妙地往后仰了一下,躲了过去。
韩员外看没有揩油成功,连忙转过身咳嗽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免尴尬,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去,把我要的那个丫头找出来,把她带回去,其他人不用管了。”
凌青的眼里瞬间掠过一道寒光。
该死,这老家伙还想着阿禾。
她今日和逄楚之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惩治村民,救出阿禾。若是阿禾再次被掳走,那今日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阻止时,忽然听见旁边传来轻微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用手指轻叩地。
她余光瞥向一旁,只见逄楚之表面上依然是那副猥琐道士的模样,可衣袖下却悄悄做着手势。那动作极其隐蔽,若非她眼力过人,根本察觉不到。
凌青蹙着眉看向他。
逄楚之眼里写满了急切: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施展美人计,拖住他啊!
凌青瞪回去:你怎么不上?
逄楚之委屈地用手指悄悄指了指自己现在这张脸,眼中满是无奈:大姐,你看看我现在这德行,我倒想施展,他给我机会吗他。
凌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病。
可下一秒,她突然愣住了。等等...……她和逄楚之这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仅仅通过一个眼神,就能准确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复杂意思?
也太诡异了吧………
不过紧接着,她就无暇想这个了。
因为那些护卫,已经不知从何处,把阿禾找了出来。
他们拽着阿禾,将她拖到韩员外面前。
只是一晚不见,阿禾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头发散乱,额头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眼神也濒临崩溃边缘,不住地挣扎反抗。
“放开我!放开我!”她叫着,却因疲惫,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不错。”韩员外满意地点头,看她的目光就如同在欣赏自己最宝贵的一件珍品:“虽不算特别美貌,但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他便站起来,直接走到阿禾跟前,伸出那浑圆的手,捏住阿禾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来。
“好好在瓶子里养上几年,你会比现在更有福气的。”
凌青在旁,看见阿禾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
她蹙着眉,几乎在一瞬间,就与阿禾感同身受。
这一刻,她心头涌上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她不能不代入阿禾,因为她们们同样是这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存在,同样是被这个世道视若无物的草芥。她们也同样是………这世上无数可怜女子中的一人。
同样的苦苦挣扎,同样的绝不认命。他无法不共情这份痛苦,也无法不为这份不公而愤怒。她必须要帮,因为这不是单单帮阿禾,这是在帮千千万万个像阿禾和她这样的女子。
更是在为她们共同的尊严,做最后一次反抗。
此时,韩员外已松开手,退后几步,望着阿禾的面容,满意地笑了。这笑容在肥腻的脸上显得越发恶心。
他转过头去,似与身后护卫说话。
就在这一刻!
凌青突然暴起,身形如闪电般扑向韩员外!她的动作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及,几乎在所有人都愣神的瞬间,就已经出现在韩员外身边。
一道银光闪过,匕首不知从哪里出现,指只是瞬间,就已经抵在了韩员外的喉咙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群护卫立马拔剑,指向凌青。
逄楚之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身上竟然一直藏着一把匕首。
没错,这把匕首,这把她想要用来杀死林雪桐母子的匕首,一直被她亲身带在身上。
所幸,就算是坠崖和河流冲击,都没能将这把匕首带走。而她,一直藏着这个身上的唯一武器,去提防着身边的逄楚之。
哪怕逄楚之再如何吊儿郎当,没有正形,她也忘不了他曾经对自己的杀意。她也毫不怀疑,他随时可以对她动手。
幸而,这把匕首这么藏着藏着,终于派上了用场。
韩员外感受到喉咙处传来的冰冷触感,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女...……女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让你的人放了阿禾。”凌青的声音寒冷如冰,没有丝毫温度。她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韩员外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放!马上放!”韩员外连连答应,冷汗直流。他焦急地朝手下大喊道:“快!放了她!”
护卫们赶忙松开了阿禾的绳索。
阿禾挣脱开,连忙站了起来,慌乱地看向凌青。
凌青朝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示意她快走。
阿禾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子,快速朝村里跑去。
看着她身影渐远,凌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正想挟持着韩员外朝村外慢慢走,变故却在此刻忽然发生—————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突然从旁边的房屋里跑了出来。他看到地上的血迹和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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