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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八章

陆晚吟回到陆府时,夜色已深。书房内仅亮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映在窗纸上,显得格外寂寥。她推门而入,屋内三人同时抬头。玄青和陈二极有眼色,立刻退至门外,只余下祁楚一人与她相对。

“燕郡王府是清白的。”她快步走进,眼底压着焦灼,“我能证明。”

陆晚吟将白日里发现的蛛丝马迹和盘托出,语速急促却条理分明,“只要彻查燕郡王外任三年间王府内的变动,真相必定水落石出。”

“晚了。”祁楚打断她,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江淮盐案拖得太久,陛下已下旨,户部尚书及涉案官员处死,十年内所有盐运使凌迟,涉事盐商抄没家产,世代不得经商。”

陆晚吟指尖一颤,桌案上的宣纸被她攥出褶皱,“所以......燕郡王府也要被推出去顶罪?”

“玄青。”祁楚忽然唤道,“告诉她,凡涉案者都是什么下场。”

玄青低着头道:“回主子,户部李大人因违规发放盐引,判了满门抄斩;江大人隐瞒盐产量,亦是满门抄斩。”

“那王府私藏账册呢?”

“处死。”

“可你明明知道真相!”陆晚吟愤怒地望着他,“这和构陷陆家的手段如出一辙!你也要让燕郡王府步陆家后尘吗?”

祁楚眼底终于掀起波澜,“陆乔!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执意要保燕郡王府,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更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我只要一个公道。”

祁楚别开视线,声音低而冷:“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她嗤笑一声,忽然抬手掀翻了案上的墨台,乌黑的墨汁泼了祁楚满身,“那你告诉我——”她指着他被染黑的衣袍,嗓音嘶哑,“你的衣裳,现在是白的还是黑的?”

墨迹在月白锦袍上狰狞蔓延,像极了泼向无辜者的脏水。

这世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千万盆污水泼来,所谓“清者自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祁楚脸色骤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为了那个周照惊,你现在连命都不要了?他就那么重要?”

陆晚吟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却异常清晰,“那我求你,小七,我求你救救燕郡王府。”

“乔乔,”祁楚手上力道又重三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我带你来长安,不是为了让你为别的男人求我。”

“玄青,送她回去。”

一路死寂,唯有夜风卷着廊下的灯笼摇晃不止。

玄青跟在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陆姑娘,主子特意向陛下求了情,燕郡王府虽下狱,但已免了死罪。”

闻言,陆晚吟笑的可悲,“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什么求情,什么死罪可免,分明他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皇。前世今生燕郡王府都逃不开含冤入狱,现在她更加确定,一定有一只手在背后操控一切,那个人会是祁楚吗?

翌日,狱中传来噩耗,燕郡王畏罪自戕。

“你说什么?”陆晚吟手中的药碗“啪”地碎在地上,她猛地抓住玉秋的手腕。

玉秋红着眼别过脸,“今早有衙役发现,燕郡王死在了狱中。”

一股腥甜骤然涌上喉头,陆晚吟“哇”地吐出一口血,殷红刺目地溅在雪白的中衣上。玉秋惊叫着去扶,她却推开她冲了出去。

天光惨淡,陆晚吟踉跄着冲进监察司时,鬓发散乱,唇边还沾着未擦净的血痕。祁楚与严霄等人正在堂内议事。见她这般模样,祁楚瞳孔骤缩,霍然起身。

“不是说无人能进地牢吗?!”她厉声质问:“燕郡王怎么会死?!”

严霄递上一纸验状,“陆姑娘,昨日至今,只有你一人进过死牢,燕郡王确系自尽。”

“自尽?”她冷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昨日才见过他,他怎么可能自尽?!”

严霄说:“仵作已验明,燕郡王砸碎瓷碗,以陶片割喉而亡。陆姑娘若不信,大可亲自验看尸身。”

“割喉......自尽?”她喃喃重复,忽然想起昨日周泊淮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那样平静,那样深,深得像一潭死水。

原来那不是暂别,而是诀别。

她竟疏忽至此。

前世,她只知周泊淮死于狱中,却从未想过他会自尽。而能将他逼死的,除了程蔺,她找不到第二个人。满腔仇恨愤怒在心头燃烧,她恨不能立即冲到程蔺面前,一刀一刀剜下他的血肉!可祁楚说得对,她是陆乔,不是陆晚吟,所以此刻除了将仇恨和血吞,她什么也不能做。

陆晚吟猛地又咳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发黑。祁楚伸手来扶时,她已经没有力气甩开,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进他怀里,彻底陷入黑暗。

再睁眼,屋内烛火昏黄,窗外已是黑夜。

玉秋守在她旁边,见她醒来,连忙端来温水。陆晚吟却抬手制止,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小金子还好吗?”

玉秋红着眼眶点头,“周公子叫人带了话,他说小姐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命数。”

“命数?”陆晚吟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眼泪却滚烫地砸在锦被上,“什么命数,专挑好人短命。”

也就周照惊那个傻子,会用这样荒唐的话来宽慰她。

她抬手狠狠抹去泪水,掀被下榻,“我要去见陆沉。”

尽管一切都在重蹈前世的覆辙,仿佛在嘲弄她的徒劳挣扎,可她不偏信命。只是眼下要想从程蔺手中保住周照惊,终究还是要靠祁楚。

祁楚的院落素来无人把守。她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但手指刚要叩门,便听见玄青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穿透门板,“这次燕郡王之死,莫非又是柳家手笔?他们未免心太狠!上回主子特意离京去江淮,给他们对陆家下手的机会,但也没有必要把陆氏全族都逼死......”

嗡——

陆晚吟脑中一阵嗡鸣,指尖僵在半空。

他说什么?陆家含冤流放,是祁楚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立在门口,只觉得今夜的风好烈,像刀子一样割开她的每一寸肌肤,可是流不出鲜血,只有火一般的疼痛,在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屋内谈话仍在继续,她没再听下去,缓缓收回手,像一抹被风吹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小姐?”玉秋被突然出现的陆晚吟吓了一跳,见她面色惨白如纸,不由心惊,“发生何事了?您不是去找陆......”

“嘘——”一根冰凉的手指抵上她的唇,陆晚吟止住她的话,说:“记住,今夜我从未出过门。”

玉秋怔怔点头,还未开口,却见自家小姐忽然笑了。

“好玉秋,有酒吗?”

那笑容极悲,却像是揉碎了所有痛楚,勉强拼凑出的假象。玉秋心头一颤,摇头道:“大夫说您旧伤未愈,不能喝酒。”

“可是我好冷,”陆晚吟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这里疼得厉害......里头好像结了冰,冷得发疼。”

她的指尖在颤,声音也在颤,整个人像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玉秋心疼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小姐等着,我这就去拿。”

陆晚吟独坐亭中,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入喉咙,酒意烧得她眼眶发烫,醉了又好似没醉,抬首望见的是天上孤月,恍惚间却化作祁楚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

永远冷静,永远淡漠,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像穿心透骨的利刃。

多么愚不可及,她竟曾真的以为祁楚是个好人,他却远比宋之煜那般冷眼旁观的加害者更加残忍。他手里分明握着悬在刽子头顶的闸刀,却偏偏移开了,任由屠刀将陆家斩得支离破碎。

偏偏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她却曾天真地期盼他会伸出援手,会将她和陆家都拉出这万丈深渊。

那日她逃出流放队伍寻到他,将他视作最后的希望,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他什么都知道,却冷眼看她挣扎,看她如丧家之犬般摇尾乞怜。她像个滑稽的戏子,被祁楚耍的团团转,他一定很开心将她玩弄于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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