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鹇儿!”
沈明枳一回头,就见踩着梵音狂奔而来的那衣紫戴金的女郎,居然是辛莘。
“诶?你也在。”
辛莘一把拉住沈明枳就要往寮房走,“我看见那个楼复了!还和你家三娘在一起说话!”
“我知道。”
“你知道?”辛莘炸了起来。
“我默许的。”
“以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岂不要传出闲话?要是被俞家人知道了,不就好事办成了坏事,郇海山回来怎么交代?”
“我何须向他交代?况且有些事,当面说清了比较好,以绝后患。”
“好吧,我让临川在那看着了,应该出不了事。”
“她回来了?”
“不算,只是来烧烧香、求个保佑,为了躲这个凌云重,她真是落魄得像丧家之犬,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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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告诉大哥了吗?”一上车,郇三娘就惴惴不安地问。
“还没有,你不想他知道?”
郇三娘低下头。
“他知道了,也不会过分处置你。但你还是想,和他修复你们的兄妹关系?”
郇三娘点点头。
“那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要外面没有出事。”
“不会出事的!”
“这么坚定?”沈明枳轻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会说了。”
车内安静几息,郇三娘忍不住这样的折磨,怯怯地问沈明枳:“不问我与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你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且这是你们的私事。”
郇三娘再度埋头,过了好一会儿,她道:“是升平二十二年那个夏天,英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寿,你带我去的,我一眼就看见了他,因为他一直盯着你看,有人开了你们的玩笑,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后来秦王坠阁,摔断了腿,他也跟着你一起去了,然后大哥来了,你们有急事要入宫,申家婶婶便来看顾我。我一个人在花园里走,就碰见了他,他和我说话,问的都是你。”
听着郇三娘的呼吸起复不定,沈明枳慢慢将心沉了下去。
“后来我很少出门,偶尔出门遇见了他,他居然还记得我。那时我想,这是我的机会。”
她又哭了起来。
“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知道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只是玩玩……我自知,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和他并肩,他们世家子,忘性也大,但他是少见的,没有歹毒心思的人,所以我更要把握这个机会。”
沈明枳盯着车门,“这从来不是最好的法子。”
“可我没有别的路的。”
“你哥哥。”
郇三娘笑得绝望又凄凉:“嫂嫂你知道这种痛苦吗?她因为给人做妾,一辈子也抬不起头,又因为生了我,一辈子也没有指望,结果到死,还要受那样的折磨。她是我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大哥他,天之骄子,他怎么会明白这种痛苦?”
沈明枳深吸一口气,“你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懂。”
“一旦试过了,我可能失去这个机会,可我的母亲!我怎么能不去给她报仇!就算他懂,他也不会帮我。他从来都看不上我,他怎会帮我,我又怎么值得他帮?我只能靠自己,其他谁也靠不住。”
沈明枳只觉得郇三娘这番话如同一只手,狠狠握住了她的心脏。
“想过报仇之后,你的人生要怎么办吗。”
郇三娘抹了一把眼泪,“这人生从来都不是我的,或许某时,它属于过我……”
“它从来都是你的,你还有那么多好日子要过。”
她只是哭着摇头。
这一刻,沈明枳发现自己拙于口舌,郇三娘连声说着“对不起”,两个人的呼吸全乱套了,可她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甚至一句斥责的话也想不到。她们分明都有那么多好日子要过,可就如郇三娘说的这样,沈明枳好像也想不出,万事皆毕之后她的将来会是什么模样,好像如愿以偿的那一刻到来时,她便应当已经死了。
可她还有那么多好日子,大姐姐他们知道了会伤心,梅如故也会为她操心,还有她的戒子。她能对郇三娘说,一切都过去了,对自己只能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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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晓星犹磊落,山头初日已苍凉。天气越发地冷了,寇一爵披了大氅自赵王府出来,依然被冷意激得打了个喷嚏。瞧天色,很快就要下雪了,今年的雪也当来得极其早,一连几次的异象总预兆着人世异变,寇一爵心里压着朝中事,更觉得流年艰难。
费氏案进展很快,已经告老还乡的邹秉童被波及,燕王和邹美人关了禁闭,费氏抄家,费志皋问斩。朝中由高穿楼主持,信州那儿则由郇寰协办。但郇寰此次南下的主要任务并没有完成,即王家一案,户部侍郎周舫为了妥善处理税收之事,迟迟不许结案,这便导致郇寰的归途遥遥无期。
京中事倒也不是离了郇寰就转不了,只是锦麟卫那里差点连严刑拷打都用上了,却愣是没逼出一句实话,即邹家贿赂一个失势的临戎知县所为何故。没有这个动机,这案子就轻易结不了,而一拖再拖,迟则生变,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此次丈清收缴费氏、邹氏田产的结果出了大问题。
费氏收缴上来的田亩数和实际数目有巨大出入——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但总有不开窍的小年轻,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御书房龙案,户部的几个头头全吃了瓜落,随后的局部丈清就自然而然提上了日程。
能一耙将魏王打倒自然是美事,但他们也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田亩里的烂账他们也经不起这样翻,一旦清丈的旨意下达,魏王要大卸八块,他们也要脱层皮。现在圣心难违,唯一能做的就是争个先后,让魏王先行总比他们以身探路要好。
寇一爵心里正烦,靠在车窗旁闭目养神,忽听车外有熟人的声音响起:“霄霄她不会出事吧?”
“你先不要担心,等我找个时候亲自去问问郇海山……”
寇一爵一把扯开车帘,推窗望了出去,只远远看见车辙后,回化隆准备过年的东都兵马指挥使苏悯身边站着一位少妇。“停车停车!”他猛拍厢壁,盯着苏悯身边那个少妇的面容看了一瞬,抢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由缩回了车内。
坐回车内的这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苏德惜居然知道苏霄的存在。
寇一爵说不上,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又一拍厢壁:“去平川庄!”
车夫劝道:“家里老爷还在等……”
“现在就去!”
平川庄在启复门外,不仅远,还偏僻冷清,藏在深林之中,寇一爵自己就十天半个月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临高处,可以向东远眺见一马平川上,皇城兵马司的壁垒灯火森严。
一进山庄,黄昏已过,夜幕低垂,寇一爵一手执灯,连穿好几进院门,径直闯到了一处两层高的小阁楼前。二楼临窗亮着灯光,寇一爵推开迎面挡路的奴婢,几步踩上“咯吱”作响的木楼梯冲到了二楼,一脚踢开了半掩的房门。
“苏德惜认识你。”
苏霄一眼也不看寇一爵,仍旁若无人地继续翻书,“好歹是有血缘的亲戚。”
寇一爵将灯盏交给了奴婢,“他知道郇海山把你带来了化隆。”
“我们还见过。”
寇一爵见她还悠闲自在地翻书,心里霍然腾起一股邪火,三步上前迈到她跟前,一把将书夺了过来甩到了地板上,封皮上大写的“孟子”就这样展开在地上。
“好好回话!”
苏霄抬起头直逼寇一爵的视线,“你今天遇见他了。”
“他们在找你,找不到,还打算去问郇海山。”
苏霄嘲讽:“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是想问我怎么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吗?”
寇一爵的视线碾着她。
苏霄勾起嘴角,笑得越发讽刺:“我连楼都下不了,我怎么给他们传消息?你对你自己私宅上精心挑选的护卫这么没信心吗?还是你对你自己这个挑选他们的人这么没信心?”
寇一爵一个巴掌已经落了下去,苏霄被打得扭过身去,嘴角很快就渗出了一缕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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