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再睁开眼时,正好看见矮桌对面那副长卷挂画。
画上俨然是南坪山。春日,城中人上山踏青拜神。
他走到画旁,拔下发簪,在那座黄金的庙宇上划了一道。金漆剥落,露出原本陈旧的褐色门楣。
这画卷上的黄金色料是新涂上去的。
为了遮盖原本的神庙。
那褐色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
龙神庙。
谢珣捏着白玉簪子,质地冷硬的玉石在手掌中变得温热。他垂眸不语,所有线索在脑海中倏然连成一线。
周府水井在艮位。艮属山,对应山神。山为土,土克水,山神利用这间宅邸的风水之阵,镇压了井中那鱼头人身的怪物。
不,不是鱼怪。
是龙。
谢珣继续刮掉金漆,山庙正殿的堂上,逐渐显露出一尊神像的形状来。
神像头戴紫冠金簪,身披鲜花铠甲,仿若少年将军。
井中鱼怪披着的毫不合衬的戏服,却恰恰是戏曲中少年将军扮相。
鱼怪,就是曾经龙神庙中受南坪城百姓香火的正神。
在某一时刻,山神降临,通过操控梦境的方法夺取了南坪城的信仰,并将龙神封印在周府的井中。
龙神在山神的魇术中向他传递消息,要他去找白姑娘。
白姑娘通过散生咒杀人。死于她手之人,化为赤色厉鬼,困在周府井中。
周老爷饱受井中怪声之困,不知从何得知,要等一个名中带“玉”的人。
名中带玉,谢珣。
谢珣手握得更紧,玉簪的尖头深深陷入手掌中。
从踏入南坪的那一刻开始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圈套,一个冥冥之中早已设好的棋局。
或许更早,早在他转生之际,就有人知道,他一定会以“顾停舟”的身份复生,一定会被小师妹拉着来南坪书市,因为话本被白姑娘施下散生咒,接着进入周府,陷入山神的魇术中……
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山神”么?
那躲在重重的梦魇之后,假借“山神”之名搅弄风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师兄。九师兄!”
正思忖间,腰间传音玉符中传来小师妹焦灼的声音。
“九师兄快回来!方奕然突然昏了过去,脑门上出现了好大一个黑色印章!”
“我马上过来。”谢珣回过传音玉符,朝纪川亟道,“我大师兄他也中了散生咒,我……”
纪川道:“我明白。你先回周府,我去清水巷纸扎铺中寻找钤印。”
谢珣匆匆朝他一点头便往门外去,出茶楼门口,分开两路之际,纪川忽地叫住他:“顾公子。保重性命,伺机而动,等我回去。”
谢珣说:“多谢子虚道长美意。”
至于保重性命,他没答应,只转身往周府去。
雨已收尽,午后烈阳令人目眩。然而西边天穹上,却蓄积着层层的阴云,云层中又散出浓重的雾气,往下裹住了南坪山。
青天下,唯有南坪山一处阴霾。远远看去,浓云中山体轮廓竟如一尊插天的巨大神像俯瞰整座城池,似乎下一刻,就要轰然压来。
谢珣推开周府大门。
迈步进入的刹那,门在身后砰然闭合。
唰啦——唰啦——唰啦——
奇怪的声音,从屋宅四角弥漫开来。
穿过前院,前院无人。堂中无人,后院无人。
哪里也没有小师妹和大师兄的身影。
最后他走到东北角的院中,井前,有个人双手合十,似乎正在虔诚地朝拜。
但那人脊背却挺得笔直,完全没有拜神时恭敬躬身的样子。
谢珣探向传音玉符,一缕黑气从其中冒出。
这传音符早就坏了。从其中传出的小师妹求救的声音,是假的!
谢珣瞬间反应过来。
此处不是真正的周府。
而是山神的魇术阵中。
“你是山神?”
谢珣走进东北角小院。天色就在这一刻昏暗下来。那道身影黑得像水浸出来的深痕,谢珣同他拉开三尺,这不是个适合逃跑的距离。
三尺,用来拔刀进攻。
谢珣辨认着“山神”周身气息。
不是真正的神,所以才要靠风水阵镇压龙,再凭梦魇之术操纵人心。这样的做派,倒像是孤魂野鬼修炼而成的邪祟。
良久,那身影笑了一声。
这一笑蓦地把谢珣钉在原地。
那身影转过来,用谢珣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但依旧熟悉的声音说:“好久不见啊,小玉。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黑影转过身,面目依旧模糊不清。
一面高大、阴翳、冷峻起棱的影子。
“你没死?”谢珣冷冷地说。
“我自然是死了。被你砍成那样,怎么能不死?死了,才会变成鬼,变成邪祟啊。”那声音非常开怀,带着点宠溺的揶揄,“倒是你,为什么不杀他?”
“杀谁。”谢珣站在原地不动,可是眨眼之后却坐在了井沿上,被那人搂在了怀中。
阴冷的、带着濡湿之意的鬼魂气息,缠绕在他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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