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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燕燕于飞

客栈顶楼最角落的房间里喧闹不堪,十来个人围着三张方桌饮酒作乐,大声喧哗吆喝,东倒西歪,皆已醺醺然,房间中央有女子二人,一人手执月琴低回婉转,另一人随歌旋转起舞。

“张三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莫非是看那小娘子长得俊俏,先抢着上手了?”

“那臭小子还是个童生,他会吗?”

屋里顿时传来一阵哄笑,有人道:“别是他心急,没等药力上来就进去了。”

缺了只眼睛的壮实男子目光一凛,放下酒碗,对身旁的瘦如竹竿的男子道:“你下去看看,带上家伙。”

这伙人原是邻县一伙山匪,月前邻县新来了个县令,新官上任想弄出点成绩,几番大张旗鼓率官兵入山剿匪,他们兄弟几个没办法才出逃。

行到此处,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算个风水宝地,店主人的妻女姊妹又实在动人,索性杀了主人小厮,兄弟们自己做起了掌柜,凡有过往商客,杀男客掠其钱财车马,至于女的嘛……

缺了只眼睛的山匪将身旁跳舞的女子扯入怀中,对着对面的“蜈蚣疤”道:“继续喝啊!四弟,你不行啦……”

那“瘦竹竿”喝了有七分醉,跌跌撞撞还未曾出得门去,“砰”一声,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差点撞到了他的鼻子。

闯入的女子一身黑衣,身形修长挺拔,头戴斗笠遮住面容,腰间束带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利刃,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包袱,有奇怪的液体从中滴落。

“瘦竹竿”竖起指头,“你……你干什么的?“

“见面礼。”

话音刚落,女子将手中的包袱往他怀里一抛。

他只觉得那东西热乎乎的,湿漉漉的,像是个球儿,打开一看,有些面熟,眯起眼睛一看——不正是张三那小子吗?

手里的人头在地上“轱辘轱辘”滚了几圈,划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他酒意登时醒了一大半,“啊”地嚎了一嗓子,见了鬼一般,想也没想就往门外冲去。

凝香喜欢猎物脸上如此神情,她宁愿所有人都怕她,人们脸上写满的恐慌让她感到安全。

凝香迅速拔下头上的竹簪,闪身挡在“竹竿”面前,朝其右眼狠狠戳了进去,当下血如泉涌。

“竹竿”捂住眼睛,叫声响彻云霄,她觉得吵闹,一记飞踢踹在“竹竿”的腹部。

那人尖叫着飞出去砸在墙上,终于晕了过去。

她顺手关上房门,向众人道:“都别走。”

一众山匪哪里还坐得住,纷纷站起来抄起了家伙,然而酒喝得太多,东倒西歪未免显得气势不足。有几个尚且清醒的,见识了这女子凶残的手段,心里起了怯意,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大“独眼”盯着门口伫立的女子看,下午这三人刚入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这女子身量极高,神情冷漠,一派男子装束,手里还握着把长刀,看起来凶得很。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看眼神就知道够泼辣,虽不如寻常女子温柔,但她回眸朝着他笑的那一下,极美,立刻教他三魂尚在,六魄已失。

看她那毒辣的架势,是个尤物。

凝香注意到“独眼”的目光,改了主意,收刀摘了斗笠,柔顺的头发披了一背,指着角落里女子怀抱的月琴朝他道:“让她继续。”

“独眼”使了个眼色,其余山匪随之收起兵器坐下,目光却仍旧警惕地不离她。

月琴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凝香忽略那些目光,朝“独眼”身边空着的座位走去。

她抱起桌上的酒坛,灌了一大口,“继续。”

“独眼”朝惊魂未定的一众山匪一摆手,众山匪于是转过头去,很快划拳赌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月琴声几乎隐没在其中。

凝香灌着酒,疲惫的脸上有星星点点的符咒如梅花盛开。

她在一片喧闹中追踪着那几不可闻的乐声,就像一个迷途的人寻觅着或许存在的一丝光明。

“独眼”替她拎来两坛新酒,小心翼翼道:“不知女侠大驾,兄弟们招待不周,敢问尊姓大名?”

凝香懒得费口舌,她没有名字,十一只是个代号……

她其实是有名字的,只有死人能知道,毕竟阴曹地府阎王爷面前,索命还是找对人比较好。

酒精麻痹着她躁动不安的脉搏,冷眼看那吆五喝六的山匪,感受这点属于俗世的热闹喜乐。她讨厌熙熙攘攘的人群,害怕和人客套打交道,但有时离得太远太安静太寂寞了,又忍不住靠近感受一会儿。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起阴雨天里那凄艳的绛色。

人世险恶,与谁同归?

她这样的人需要与谁同归?

此生到最后她必不得好死,希望有人把她的骨灰洒在水里,一切随水而逝,什么都不要剩下。

她不求来世,也不要任何人记得她。

熏天的酒气间,她恍惚闻到一点熟悉的异香,颓然地将额头抵在桌子上,“有忘忧的法子吗?”

“独眼”思量一番,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这是他从一个过往商客那里搜刮而来的。闻说前朝有名仕以丹砂等数种药材入药,连服七七四十九天,能使身轻如燕,位列仙班。

凝香仰头将粉末和酒吞下,不一会儿,腾云驾雾之感袭来。

静心追逐的月琴变成了旧日那曲长相思,眼皮莫名发烫,欢声笑语里,一滴泪珠突兀地坠落。

哀伤如决堤的潮水,药物不能带给她逍遥无忧,反而是一剂毒药,催发了她压抑的情感,令她若沧海泛孤舟,烟水茫茫了无依靠。

她猛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霍然起身,轻声在“独眼”耳旁说了那三个字。

“独眼”警醒地站了起来,月琴几声弦响,周围众山匪纷纷抽出刀剑,转身向她举起。

下一刻,她的刀戳穿“独眼”的脖子,鲜血喷溅在窗户上,朱笔在雪白的画布上拖出第一笔。

她的唇边漾起迷惘的笑,品味着男子痛苦扭曲的面容。

凄婉的琴声伴随着这场杀戮落幕。

许久后,月琴扣下最后几个音,她将最后一人拖回房间,用长刀钉入他的后心,血花飞溅,将他永远留在这人间地狱。

宣纸上艳红的梅花开了满树,再无从下笔,她扔了笔端详画作,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慰。

此间只有满室血腥,不闻那清冽的冷梅香。

人血是药引,符咒如虫蚁浮现,在她脸上绵延出妖异的纹路。她摸了把发间粘稠的血液,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那把血迹斑斑的月琴。

抱琴的姑娘朝她笑,眼神中闪烁着癫狂的快意——大抵是疯了。

她替她奏响故人的这一曲,她投桃报李,献给她这场复仇盛宴。

跳舞的女子将抱琴的姑娘搂在怀里,泪水混着鲜血糊了一脸,呜咽悲戚之声凝香听不见。

她拖着长刀走在安静的楼道上,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夜风如冰涌入胸肺,她贪婪地呼吸着,刀尖划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一种类似于老鼠噬咬食物的声音。

一楼大堂里,月光顺着木板的缝隙溜入,在她身后的地砖上拖出个瘦长的鬼影。粘稠的血顺着衣袍滴落,她静静地凝望着地上正打鼾的小二,手起刀落,给了这瘦猴痛快的一下。

粘稠的血浆喷洒在睫毛上,她转身去取酒,柜台后头那个小鬼蜷缩在角落里,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亮光,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她回头看了眼拖在地上的长刀,提起酒,朝后院走去。

冷风迎面而来,树影下的那扇门是地狱的入口,无声向她诉说着邀请。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推门而入,端详着厨房里那具被铁钩倒吊着的腐败尸体,喝了口酒,思考着他是那抱琴姑娘的什么人。

失去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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