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暗牢,护卫程淮前来禀报:“属下折返成贤街,并未发现王妃的耳坠。”
晏雪摧轻笑:“被人捡走了?”
程淮猜测道:“兴许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发现,捡了回去,兴许是路过的百姓。”
晏雪摧:“兴许?”
程淮背脊发汗,心知自家殿下不喜这些模棱两可的说法,当即拱手:“属下立刻去查!”
……
池萤很快将昭王的锦帕洗净,琢磨着何时给他送过去。
宝扇自告奋勇替她跑了一趟,却被雁归楼的守卫拦下了。
那身着盔甲、厉眉鹰目的护卫半点情面不给,抬手送客:“殿下今日不在府上,姑娘还是请回吧。”
别说宝扇只是王妃身边的陪嫁丫鬟,就算是王妃本人到此,守卫也是这句话。
看殿下大婚当日缺席的态度也知道,王妃不得他喜爱,也难保不是外面派来的细作,王府守卫自不能放松警惕。
这些年来,试图接近殿下的女子不在少数,未得殿下允许,他们不会接受或转达任何女子送来的香囊锦帕等物。
宝扇还想再问,却被护卫凌厉的眼神吓退。
回来之后,宝扇实话实说,池萤收回帕子,并无失望的表情。
若不是用了昭王的帕子,答应洗净还给他,她是绝不愿主动招惹的。
香琴也道:“不过是一方锦帕,想来昭王殿下也不缺,没准早就忘了。”
她是殷氏的心腹丫鬟,来时得了叮嘱,绝不能让三姑娘替嫁之事败露,处处都要帮着周全,如今昭王非但没有重伤昏迷,反而与三姑娘有了牵扯,又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性子,香琴怎能不惧。一想起那夜成贤街尸体横陈血流成河的场景,她便忍不住浑身发怵。
池萤沉默片刻,刚要将帕子收起来,芳春姑姑从外头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这是殿下的帕子?”
池萤指尖一顿,见瞒不住,只得将这帕子的由来如实说了,心想倒不如请芳春姑姑去送,她是府上的老人,雁归楼自不会拦着……
孰料还未开口,便听芳春姑姑道:“王妃何不自己去送?”
池萤忙道:“殿下事务繁忙,又有伤在身,我怎好贸然前去打扰。”
“怎会是打扰,”芳春盯着那锦帕,眼底惊诧未消,“您初来乍到,不知殿下的贴身衣物皆有专人打理,从不让外人碰他的私物,他愿意给您用自己的帕子,那便是将您当作亲近之人了。”
池萤总觉得她对昭王是不是有误解,又不好把为难写在脸上,只能借口道:“改日……待殿下回府,我再亲自过去吧。”
她有意拖延,芳春姑姑却放在了心上,次日晌午打听到昭王回府,当即进屋传话。
言下之意,她可以去还帕子了,还可借此机会探望殿下的伤势,与殿下多加亲近。
池萤无奈,只得应下。
毕竟寻常夫妇哪有妻子冷眼旁观丈夫重伤,却推三阻四不去探望的道理。
略微收拾一番,主仆几人前往雁归楼。
雁归楼飞檐斗拱,五层高,面阔七间,梁枋彩画遍布,歇山顶上金黄琉璃瓦丽若云霞,檐下金铎在风中叮铃作响。
芳春姑姑介绍道:“府上的藏书阁、殿下的书房皆在此处,其间也设了清修之所,殿下时常在此小住。”
池萤一一颔首。
守卫见是芳春姑姑,态度客气许多,看眼王妃和早晨见过的宝扇,没有多言,转身入内禀报。
池萤站在阶前静静等着,脑海中回想起当日马车内男人温雅清泠却暗含危险意味的话语,尤其是被他发现自己几次偷看,便忍不住头皮发麻,惊魂未定。
不多时,守卫出来回话:“殿下请王妃与芳春姑姑进去。”
池萤深吸口气,缓步踏上汉白玉石阶。
宝扇与香琴正要随之进去,却被守卫拦下:“殿下只说让王妃与芳春姑姑进,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两个丫鬟只好退至一边。
昭王的贴身太监元德在门前笑脸相迎,施礼道:“王妃万福金安。”
池萤见他面白无须,嗓音细柔,想是昭王殿下从宫中带出来的宦臣,忙叫起身。
芳春姑姑与元德相熟,边入内边问:“听闻林院判今日也来了府上,殿下的伤势可还好?”
元德道:“殿下恢复得尚可,先前那几道伤已有好转趋势,双眼也重新上过药了,只是……”
他目光流转,暗自扫过一路默然不语的王妃,出于谨慎,到底没将殿下眼睛的情况如实相告。
池萤并不在意,循梯而上,慢慢地,有淡淡的药香与伽蓝香沁入鼻息。
直至顶楼寝屋,步入屋内,便见一人倚榻而坐,着霜白寝衣,雪纱覆眼,衣襟半敞,隐隐露出一截白色纱布,手臂随意搁在紫檀木几上,一名长随正替他包扎换药。
元德:“殿下,王妃到了。”
池萤垂下眼帘不敢多瞧,躬身施礼,小心翼翼将帕子归还。
晏雪摧轻牵唇角:“不过一方帕子,倒叫王妃费心了……这是你亲自洗的?”
池萤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想是生性喜洁,不愿叫那些粗手粗脚的婆子碰他的帕子吧。
思及此,她如实答道:“是。”
帕子送至,她不欲多待,想着寻个由头告退,倏忽听到昭王轻“嘶”了声。
满屋人瞬间绷紧神经,替他换药的长随青泽手一抖,当即跪下告罪:“殿下恕罪,是奴不知轻重……”
晏雪摧眉心微蹙,却只是道:“无妨,你下去吧。”
青泽额头冷汗直出,浑身发抖。
他办事向来仔细,否则也不会留在殿下跟前伺候,上药更是做惯了的,方才也是寻常涂抹伤药,力道放得很轻,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竟弄疼了殿下……
要知道,殿下昔日身中数刀、伤口拔箭都是一声不吭的人。
难道当真是他一时失神,手下失了轻重?
元德正要上前替昭王上药,芳春姑姑朝他使了个眼色,“王妃既在此,不如让王妃替殿下上药可好?”
池萤简直猝不及防,下意识便想以手法生疏搪塞过去,却没想到昭王薄唇轻启,吐出一字:“可。”
她更是骑虎难下了,“妾身从未做过……”
芳春笑道:“万事都有头一回,王妃温柔体贴,心细如发,何愁做不来?”
元德偷眼看昭王,见自家主子弯唇不语,心中了然几分,把药递过去:“王妃试试吧。”
池萤无奈,只得接过金创药,手指攥紧瓷瓶,缓缓上前,在昭王面前倾身。
清甜的橙花香悄然漫过鼻尖,那忽远忽近、似有若无的温热呼吸拂过他小臂的伤口,又带起皮肉愈合期间滋生的暗痒,晏雪摧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掌心。
池萤这一刻甚至在想,要不装作毛手毛脚弄疼了他?往后芳春姑姑顾忌这一点,也会打消推她上前伺候的念头。
可一想到昭王阴鸷嗜杀的性子,得罪了他,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她还是摒弃了这个想法。
目光甫一落在男人手臂狰狞的伤口,池萤瞳孔微震,霎时回神。
伤口并不平整,有细线缝合的痕迹,边缘翻卷的皮肉猩红扭曲,狰狞骇怖,难以想象当时是何等的惊险。
池萤想起芳春姑姑说过,昭王是庄妃娘娘所伤,而伤口又非刀剑划破那般平滑流利,反倒像被某种尖锐之物狠狠扎入,再用力撕扯,方能划出这道丑陋蜈蚣般的伤痕。
昭王微微垂首,朝向那股温热气息的来处,几近清晰地感受到,她似乎屏住了呼吸。
他沉吟片刻,开口笑问:“本王的伤口,很难看?”
池萤手指微颤,慌忙收回思绪,“不,不难看……”
脑海中乱糟糟的,好像他每回开口,都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晏雪摧:“不难看?”
池萤柔声道:“只要殿下坚持上药,伤口很快就会痊愈,伤疤也会慢慢地淡了。”
晏雪摧似是笑了下,“是么。”
池萤颔首,发髻的流苏也随之晃动,却听昭王笑道:“抱歉,本王看不到。你这是点头还是摇头?”
池萤只好道:“是点头,殿下放心吧。”
她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给他涂抹金疮药。
好在她从前给阿娘上过药,后来阿娘缠绵病榻,也是她这些年日日照看。她手稳,也轻柔,几乎没怎么碰到男人的皮肤,很快便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纱布打完结扣,池萤轻吁一口气,没有察觉到男人指节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一旁的林院判见她处理妥当,不由得夸赞道:“王妃手法温柔利落,松紧得宜,竟不亚于下官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
晏雪摧笑道:“本王还以为王妃出身勋贵,不擅此道,没想到王妃很是得心应手,倒是本王之福了。”
池萤原本并未察觉林院判那句有什么,直到听见昭王这话,她脑海中轰然一声,冷汗直冒。
是啊,池颖月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琴棋书画虽算不得顶尖,但平日接触的都是焚香品茗、插花挂画这些雅事,哪里做过替人包扎上药的活。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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