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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相思

这天清晨,锦瑟在床上翻来覆去,外面鸡叫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狗吠声、鸡叫声,间杂着惊惶的呼喊。她被吵醒了,艰涩地撑开眼皮,发现窗外刚麻麻亮,裹着厚厚雾气、屋檐下挂着条条冰凌。

不应该啊,入冬后农事稀少、气候寒冷,大部分村民都睡到天亮才起。

她想象了一下屋外寒气,还是决定裹紧被子继续睡觉。

嘈杂声越来越近,混着熟悉的人声:“夫人在这儿?太好了,我不记得进后山的路。”

是郎琊!

锦瑟一个激灵,心底涌出狂喜,一骨碌从被窝里钻起来穿衣,松松挽起发髻就跑去开门。走到门边却又觉得自己太急,被苻洵瞧见会叫他得意,于是将手扶在门把手上,在心里默数:一、二……

她决定数到一百再开门。

刚刚数到二十八,屋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紧接着“噗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下了。

“夫人,主子纵有千万个不是,还请夫人看在他快不行的份上……”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嗡嗡乱响,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险些站不住,霍然拉开门,霎时呆住了。

浓重的雾气中,屋外站了一堆人,除了三名白袍卫,全是一脸担忧的村民,郎琊在门口双膝跪地,一名高个子护卫将苻洵背在背上、另一名在身后扶着他们。

苻洵垂着头伏在护卫背上,双手无力地搭着,从前乌黑如绸缎的头发夹杂着一绺绺灰白,凌乱地披散下来,遮挡住面部。锦瑟像是被一盆冰水从上到下浇透,脑子一片空白,颤颤伸出手去拨开他的头发。

他双目紧闭,脸颊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张脸像是精雕细琢的玉石雕像,美丽却没有一丝活气。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卡得厉害,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郎琊顾不得礼数,忙扯了扯她衣袖:“没时间详说了,请夫人赶紧带我去后山?”

“后山?”

郎琊换了个说法:“就是你们住的那座小楼。”

从村长家屋后往山里走约莫五里,过竹林见小溪,踏过青石桥,穿过开得红艳艳的山茶花,走过庭院,穿过桂花树荫,推开花篱笆的门。

蒸腾的白雾将汤泉包覆在内,虽是隆冬,活泉依然氤氲着乳白热气。

郎琊指挥那两人将苻洵浸到汤泉中,正要伸手去解他衣袍,犹豫片刻,满眼期望地看向锦瑟:“劳烦夫人……”

锦瑟立即懂了,刷地满脸通红,咽了口唾沫,提起裙子顺石阶往下走。郎琊忙对那两人使了个脸色,三人齐齐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解下护臂、腰带、披风,再一层层褪去玄色裘氅、玄色曳撒,只剩一层薄薄的白色棉布中衣。

左肩一道穿刺剑伤、已结了厚痂,胸腹几团红褐色痂点、像是针刺后留下的痕迹,最触目惊心的是遍布上半身的七道伤疤。她颤抖着伸手,抚上他后背,果然,对应的相同位置有着一模一样的伤疤。

同她第一次浸汤泉时那个梦魇里一致,一样的疤痕、一样的位置和大小,只是颜色淡了许多,摸上去光滑许多,像是即将痊愈。

他眉心微蹙、全身冰凉没有一丝活气,静静躺在那,像一只将要碎掉的素白瓷瓶。

锦瑟颤抖着伸出手,掌心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道贯穿伤疤轻微的凸起。是真的,他说过穿透后必死无疑的心脏,此刻清晰地呈着一道捅刺伤痕。

掌心忽地感受到一股灼热,一涌一涌,像贴着一团火焰,暴戾刺手。

她讶异地将掌心移开了点,只见他胸口缓缓浮出一团金色的亮光,将那层薄薄的皮肤撑得近乎透明,光芒越来越盛、皮肤也越来越薄,那金光涨涨缩缩,像是要挣脱他的胸腔向外溢出。

锦瑟看得呆了,手掌不知所措停在半空。

苻洵轻轻咳了一声,身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根根凸起、渗出豆大的汗珠,唇角不断抽搐,分明承受着极致的痛苦。锦瑟吓了一跳,忙握紧他冰凉的手,连声呼唤“阿洵”。

苻洵双手握成拳,紧紧攥着她的手、抬起来摁在自己心口。旋即,锦瑟感觉他的心跳越来越紧促有力,擂鼓似的噗通噗通,一分分透出温热。

这温热是平和而沉静的,与那团金光的暴戾截然不同。

金光沸反暴涨了一阵,逐渐黯淡下去。

苻洵长舒了一口气,额头青筋恢复原状、身躯的颤动轻了些,攥着她手掌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垂落下去。

锦瑟将双掌紧紧贴在他心口、不敢再松开,怔怔注视着自己手掌,又看了看他脸色。仍是那样苍白,双颊却已浮起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她脑子里倏然掠过一亮电光,太阳穴突突直跳,针刺般剧痛起来。无数场景在眼前飞速掠过,走马灯似的来了又回。

过去的四年里,他曾无数次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对她说:“姐姐,我这儿疼。”

他曾无数次浑身颤抖着抱紧她,在她耳边哑声低语、苦苦哀求:“抱着我,抱紧些,不要松开。”

她一直只当他在开玩笑。

就算每次看到他的痛苦时,心会惊惶地揪起,却转瞬被他吊儿郎当的表情、轻佻浪荡的动作、漫不经心的语气飞速掩盖。

她从没想过,他是真的疼,很疼很疼,疼到身经百战、新伤叠旧伤的他也难以忍耐。

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她循着过往的记忆,一只手掌贴在他心口,另一只手环在他后腰,紧紧抱住了他。

禄丰山的冬天十分冷,汤泉的水温热微烫,起初在这暑九寒天里十分惬意。但时间一长,腾腾水汽开始蒸得她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抱得久了、她逐渐手酸腿软失去力气,好几次松开手臂,他胸口那团金光倏然暴涨。又有好几次,险些与他一起沉入池底。

她思索片刻,捡起漂浮在水面的、他的腰带,绕过二人腰背缠了几圈,将自己和他牢牢捆在一起。

篱笆门传来敲木头的“叩叩”声,郎琊在外面说:“夫人已浸了大半天,对身子不好,请先上来用些饭食,歇息片刻。”

锦瑟看了看合眼沉睡的苻洵,眉心已恢复平静,透出几分泰然安详。试探着挪开手掌心,那团金光又开始溢出。

“给我拿几个馒头,一壶热水”,她想了想,下定决心,“再去找两根长麻绳过来。”

她先让郎琊在岸上拿着馒头和水喂给她,自己则抱着苻洵不放,伸长脖子啃了两个馒头、喝了半壶水,腹内空荡荡的烧灼痛感好了些,也增长了部分力气。

然后,她让郎琊和那两名护卫将绳索一端穿过她的腋下,一端系在木篱笆上,分别系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上,保证他们的身躯不会同时沉入水底。

粗粝的麻绳隔着衣袍勒进她的皮肉,有点痛。郎琊提议:“要不还是系在主子身上吧,他比夫人沉一些。”

她不假思索摇了摇头,苻洵已经那么疼了,她舍不得让他再多疼一分。

郎琊说:“主子要是醒了,晓得夫人这样遭罪,会罚我们的。”

她静静注视着苻洵的睡颜:“所以,他为什么非要和离?”但是话一出口,她就知道郎琊不会回答。

秦川嘴碎、郎琊嘴严,苻洵兼具了他二人特点,撩闲的时候话又多又碎,到了关键时候锥子都撬不开那张嘴。

果然,郎琊沉默了,半晌后说:“有一种汤药,可缓解主子的疼痛,夫人还是上来歇歇。”

她在记忆里搜寻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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