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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先生

二小姐。

曾经无比熟悉的称呼,整整十年没有人提起。

十年前,江州刺史家的少公子生得粉妆玉琢,经常被误认成女孩子。他娘抱他出门,街坊邻居时不时夸赞刺史家的二小姐长得真好。旁人叫他二小姐多是玩笑话,说来说去,家里人也跟着喊了,久而久之,许家二公子就被传成了许家二小姐。

能教他琴的人,能叫出他旧称的人。

淮州司马的身份呼之欲出。

邱茗心跳不止,突然喉咙甘甜,弓身剧烈咳嗽,五脏六腑要撕裂了一般。书锦怀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想扶他被人抢了去。

夏衍皱起眉,环着人发抖的身子问:“你带药了吧,要不要给你拿?”

“不用……”邱茗眼神镇定而悲切,强咽下血,“我和书先生有话要说,麻烦你,出去一下……”

“你不要紧吗?”

“嗯。”邱茗沉沉点了点头。

“可是。”

“求你了……”邱茗紧抓对方的胳膊,低哑的声音近乎哀求。

夏衍不放心,但拗不过,只能勉强答应,说有事喊他。

房门合上,书锦怀早已眼眶湿红,再也按耐不住情绪,将冰凉的、缠满绷带的手握扣在胸前,几乎要抽泣起来。

“二小姐……您的身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您常吵着沈繁带您练剑,我怎么拉都劝不住,淮淩河水三月春寒,您偏要下水玩,现在怎么……”

邱茗垂下头,不愿回答。

江陵二月那场雪太冷,他赤脚在天寒地冻里徘徊数日,自此便落下了病根,宋子期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给他医好。

面前年近三十的男人强忍下泪水,后退半步,拍了衣摆,带着浓重的哭腔弯下膝,郑重一跪。

“许公舍下门客蒲系,拜见许卿言公子……”

流年似梦,看着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故人,邱茗终于明白为何初次见面时,书锦怀会瞧自己那么久,为何自己随口一句先生便让人感慨万千,为何稍受一点小伤就令对方心惊胆战。

心底难以平静,连带跪下身,极尽哽咽。

“先生……何必多礼,”邱茗尽力稳住发颤的嗓音,“我有很多疑惑,藏了很多年,无人诉说,无人能答,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爹明明带了几千精兵出城,为什么最后江陵地尸骨无存,我爹为什么被打成反贼,他守了江州十五年,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先生,你告诉我啊……”

越说越激动,抓住书锦怀的胳膊几乎要将衣布扯烂。

“二小姐,您先起来。”书锦怀同样情绪难以平息,可邱茗脸色很差,地上很凉,怕再跪下去会出岔子,忙扶他坐回桌前,“当时沛王突然起兵造反,两日便集结两万余人,但大部分是流民,成不了军队,江州本有实力抵抗,若上京借调淮州兵力不出三日即可支援,但……”

“但是,支援兵迟迟没有来。”邱茗努力平复情绪,“不止是淮州的军队,在江州沦陷前,甚至连神都都未曾发兵……”

书锦怀目光焦热,悲痛地点了点头,“我们在获悉沛王起兵的当日递送了唐报,可三天了,一点回音都没有,以为是中途纰漏,虽然按理来说,路径官驿绝不可能有耽搁,连发了好几封,结果等到第七日仍然音信全无。”

“从江州到上京不过五千里,若支援及时,我爹不可能撑不住……”邱茗的手指深深嵌入桌缝,“是有人截获了唐报,才害你们迟迟等不到援兵。”

“是,老爷猜到可能唐报遭人拦截,眼看叛军要攻入城门,城中十万百姓性命危在旦夕,于是立刻派我揣密信亲自送去神都,希望求得一线生机,只需要再等三天,江州就能守得住,可是……”

话到嘴边,书锦怀顿了顿,似乎忆了某段痛惜的过往。

邱茗睫毛颤动,紧攥心口,“他没让你去,是吗?”

无需过多交代,书锦怀深知对方说的“他”是谁,长叹一声,轻语间仿佛是等候了漫长岁月的平静与释然,苦笑着,包含热泪的眼眸不失温柔。

“沈繁说,官道不安全,没练过的人去肯定不行,他总是那样,爱逞强,说什么都不要我去……”

“所以,他替你去了。”

书锦怀沉默着,无声地肯定了这个答案。

邱茗哽了嗓子,“周成余说,当年在淮州遇见过从江州来的信使,我想,应该是他。”

“沈繁果真来过淮州!”书锦怀骤然瞪大双眼,急不可耐地追问,“他去哪里了?还有消息吗?现在在哪?他……”

眼底的炙热一闪而过,激荡的眼底又归于沉寂。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没关系,我知道,他走得不远,会回来的。”书锦怀合上双眼,沉了气缓缓开口,“他走后,我跟老爷坚守到最后一日,但终究没能守下江州,我被埋在雪里躲过一劫,等再回许府时,二小姐,那里已成了废墟,找不到人了。”

邱茗可以想象灭口之后,那帮人会对自己的家做什么,无非是一把火烧得干净,不自觉地攥紧衣服,“他们不想留活口,谁都没放过……”

他没告诉书锦怀自己是怎么从尸堆里醒来,怎么离开乱葬岗在雪天里摔下山崖,又怎么被人捡到,那几日刻骨铭心的冰寒在他平静的语气里一带而过。

“周成余不是真正的主使,肯定还有人,还有人在十年前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十年前,江陵落雪,父亲穿上了久违的战甲,带走了沈繁,还有教他读书写字的先生。自己想追上他们的脚步,央求他们别走,奈何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熟悉的人消失在风雪里,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有人闯进了他的家,将他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杀死,将他和家人们的尸体塞进棺材,随意丢弃在了乱葬岗。

乱葬岗内,弱小的生灵无助而绝望,乱葬岗外,淮淩河水被鲜血染红了数日未褪。

冰天雪地下,将士们枯骨未寒,却有人践踏他们的英灵,割裂他们的遗体,污蔑他们是反贼。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邱茗捏着桌角几乎要将木头掰断,眼中如腊月寒风般凌冽,“我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为我爹,为我全家,为镇守江州的将士……我一定要给他们讨回公道。”他扶着桌子咳得厉害。

“您没事吧!”

“老毛病了……休息下就好了。”邱茗疲惫地笑了笑。

不想,胳膊上的纹身悄然从袖口露出,他想藏可来不及了。

书锦怀怔了片刻,普通一声跪下,拽着他的手泪流不止,“二小姐,您这是何苦啊……”

邱茗垂眸,压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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